老爷子脚程不快,说是去后院摘瓜其实也是说辞,顾含章穿过长廊正好看见老爷子坐在水榭里与张楼说话。
她未曾多想,穿过长廊直径向两人走了过去,刚到影壁,就听见老爷子问,“邵邑找到了吗?”
顾含章脚步一顿。
张楼,“今早警方在东湖的后山找到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孽障,真是无法无天了!”
张楼上前给老爷子顺气,“人还活着,就是神智有些不清楚,听说找到的时候……”张楼往四周看了看,附耳在老爷子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老爷子深褶耷拉的眼睑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
张楼又道,“抓人的那四个,有一个是被沈墨昼踹下楼梯,当场摔断了腿,另外三个直接被阿行打断了手。”
老爷子思忖了半刻,粗犷的大手不断摩擦着龙头,“邵家那边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张楼,“邵成业昨天去沈家站了一天,也没能进沈家的门,阿行派人去了南城,邵成业九成九要上军事法庭了。”
“南城封地那事?”老爷子蹙着眉,早些年南城那些商户还集合一百号人来京都上访,连京都大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回去,这事就不了了之了,臭小子是把主意打到这了。
“听说带头的那几个商户回去不久就跳了楼,当时新闻报道说是因为接受不了经营亏损不堪负债才走上的绝路,现在查出来凶手是当地有名作恶团伙。华夏整治社会作息多少年了?十几年前要遇上这种事可是要挨枪子的,虽说这几年风声歇了不少,但一旦牵扯到黑腐不管多大的官不死也脱层皮。”张楼看了老爷子一眼,颇有些欣赏之意,“您说阿行从哪得来的消息,邵家在南城的线他都能找到。”
老爷子没好气跺了跺拐杖,“他是越发有出息了,不管京都局势胡乱开枪,这事他老子知道了说了什么?”
老爷子让张楼盯着不出手,也无非想试试季行舟回国之后有几斤斤两,虽然语气带着埋怨,但无不在为他的金孙谋划,不过,季景琛现在才是季家的掌权人,他的态度也很重要。
张楼嘴角的笑容渐深,“景琛说,他守中庸之道并不代表季家的人可以随意被欺负,至于邵家,如果连季家的小狼崽都对付不了,就活该当阿行的磨刀石。”
老爷子摸了摸胡须,“他这次觉悟怎么这么高?”
张楼跟着笑了起来,“听说自打被他媳妇赶出家门,现在还住在军处宿舍,眼看快入夏了,山区蚊子又多又毒,看来是想回家了。”
老爷子一听,不厚道地跟着也笑了起来,“还以为他多硬气,不堪一击。”
……
第223章 一定是他
两个人刚在水榭笑话完季景琛,老爷子立马又换上一副愁绪,“邵家的事不足为虑,我现在就担心行行,行事乖张狠戾,他以后要走的路还远着呢,怎么能为了这些宵小……”
“爷爷……”
这时,顾含章从影壁里转了出来,打断了季老爷子的话。
老爷子不防顾含章怎么从影壁后折了回来,愣了愣,“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
顾含章点了点头。
老爷子思忖了片刻,眼神和蔼了几分,“来,进来跟爷爷聊聊天。”
顾含章原本可以悄无声息听完壁角就退下,但她选择出声站出来就说明她有话要说,老爷子开口邀请其实也是顺了她的意。
顾含章顺从地走进水榭,坐在石凳上,“爷爷,阿行对那些人动了私刑吗?”
把人教训一顿尚且说得过去,但打断人手脚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说是私刑也不为过。老爷子还指望着孙媳妇调教那狼崽子,既然她都听见了,也没再隐瞒,“你们前脚刚走,后脚就让人把邵邑他们拖到了后山,臭小子算准了力度,他们现在个个都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敢情是指望坐牢还能保他们一命。”
顾含章眉头渐渐蹙紧。
老爷子又怕她多想,宽慰道,“章章,这事不怪你,你可千万别往自己身上揽。阿行的性子是被我们养出来了,眼高于顶又目中无人,他自小聪明,对什么事一点就透,从小就没见他喜欢过什么,就算是一时兴起得来的趣过几日又不新鲜了,说透彻点,他就是心淡情薄。”
“就他这凉薄的性子,他奶奶在的时候我还跟他奶奶寻思,是不是生娃的时候抱错了,我们季家男儿出去能顶一片天,回来以媳妇为天,但他偏就不是,直到他遇上了你,我才对他的身世之谜没了存疑。”
顾含章嘴角不经意勾出浅浅的笑意,她知道,这是老爷子故意逗她开心。
老爷子见顾含章眉间收拢的山丘略微有些舒展,又继续说道,“行行底线是你,只要你一切安好,以他对别人的凉薄犯不下什么大错。你也别怪那老小子,他为了季家只抚养过行行三年,但父子之情血浓于水,老小子为难你也是为了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