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得当时就僵在原地!
——第一次知晓,这位殿下分明人前人后常笑脸见人,可那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传闻都是从哪里传出的了!
当即双膝微颤,几乎就要跪倒下去时!
就见封宬含着笑,意味不明地问:“哦?宣彤莫非有何不好?”
分明是笑着的,可那森狞之翳,昭显彰彰!
宣凌抱着的手心已出了汗,不敢再看封宬,低下头快速道,“回三殿下,那日三……宣彤犯下大错,被狠狠惩罚过后,他便一直在家中养伤不能行走,倒是也安生了许多日。谁知……”
谁知,宣彤在家里养了十多日后,待能行走了,便又不能消停。
整日里花天酒地的纨绔,要他在家里头生霉,比直接打死他更叫他难受。
可宣凌给他下了禁足令,宣平侯府里头是没人敢冒着得罪宣凌的意思去给宣彤放行的。
他实在没辙,就去求如今的宣平侯夫人,他的亲生母亲。
宣平侯夫人自来溺爱他,被他软磨硬泡了几日后,终是没忍住,松了口,许他出去偷偷玩一回。
“就这一回,他却玩到了第二日晌午都不曾回。母亲急了,知道这事儿是瞒不住了,便命人告知了我。我当即叫人去寻,平康坊、京都内他常去的店家全都打听过,皆无行踪。”
宣凌说到此处,脸色已有些青,家丑不可外扬,可如今有求于人,他只能咬牙将事端仔细地说给封宬听。
“家中人一直寻到傍晚,眼看还找不见人,我正准备亲自前往京兆府尹报案请周大人帮忙寻人,谁知,宣彤竟自己个儿回到了家门口。”
“我大怒之下,要请家法直接将他双腿打断,谁知,还没抓到人,他却突然一头栽倒在侯府门口。当场便是人事不知。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喝多了花酒身子不支撑,故意做戏让我瞧,躲避责罚。谁知……”
宣凌的神色又短暂地变了一瞬后,再次说道。
“当晚,他居然散了头发,扮作个女子相,到处在府里头到处抓人乱叫。把祖母都给惊得直接晕了过去!我下令将他锁在屋子里头,不许人给他送吃食。谁知,第二日夜里,他也不知怎么地就打昏了夫人吩咐偷偷给他送饭的丫鬟,还拿剪子把那丫鬟的……”
宣凌皱了皱眉,“头发给绞了,还准备划花那丫鬟的脸时,叫人发现才没得手。我这才发现不对,请了大夫来看,大夫却只说他耽于女色身体亏空,并无其他异常。后来连续数日,他一到夜里不是发疯要上吊,就是嚷嚷着要打杀哪个府上的丫鬟娘子。”
宣凌的眉头都快拧成一个结了,“府里被闹得鸡犬不宁,连祖母都给吓病了,父亲更是气得不能起身。我也试着请过几回京都内有名的高人大师,却都无一得法。反而叫宣彤闹得更凶了,甚至还伤了一个前去做法驱邪的道人。”
第五百五十三章 品性
宣凌的语气有些不好,也不知想到什么,本就沉着的脸又难看了几分。
“不过短短几日,他那身子也眼见着就消瘦了下去。原本白日里还能用些饭食,这两日竟是米粒未沾!急得祖母和母亲整日落泪,连父亲也因此病上加病。”
他语气微沉,“府中上下正一筹莫展之时,忽而有人提醒我,说,先前在浮梦楼……”
他顿了顿,似是担心封宬会生恼,语气愈发小心,“仙姑曾劝其,莫要耽于女色。我忽而想到,若是宣彤若是因女色而受此一劫,不知仙姑是否可瞧出缘由。”
他说着,连忙再次朝封宬行礼,“无需仙姑出手,只要仙姑看一眼,说出宣彤那混账东西到底因何如此,宣平侯府上下已是感激不尽!”
有了病因,才好对症下药。
宣凌的请求倒是也不过分。
不过,令封宬意外的是,宣凌的这一举动。
宣凌同宣彤本就非一母所生,世家之中龌龊龃龉封宬几乎不用猜想都知晓宣凌作为失母嫡子的艰难。
此人能在宣平侯府成长到如今地位,其心性城府定然非同一般。
先前宣彤冒犯云落落,他下狠手差点将宣彤打死时,封宬还以为,他是借机在立威信,要铲除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谁知,如今宣彤显然是已经要丧命的情态,他居然敢冒着得罪他的风险,到他跟前来请落落相助。
且姿态还做得如此低。
要知道,宣凌可是圣旨下过的世子,连不远处的李秋降都是见面客气规矩的身份。
为了一个对他尚有威胁的弟弟如此卑躬屈膝,这世间,怕是少有能做到这般地步的。
封宬笑了笑,没有开口。
宣凌心下愈沉,知晓约莫是无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