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宬定定地看着她,视线不自觉地落到她方才鼓起的唇角。
突然鬼使神差地问:“落落,你的手疼不疼?”
云落落眨了下眼,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摇头,“不疼的,怎么……”
没说完,身侧的封宬忽而凑近过来,几乎挤到了她的耳颊上。
云落落下意识要躲。
微微的热气便扑入了耳道。
封宬似是在对她低语般用很轻的气音说:“落落,你不可以这样的。”
云落落的耳朵瞬间酥痒,半边身体都麻了,想躲开,却又无处可避,只能半侧过脸看近在咫尺的封宬。
学着他的声音,轻声问:“为什么呀?”
那馨香的甜意几乎都要扑入鼻息,封宬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像个为非作歹的贼子,肆意在他胸腔里胡作非为地上蹿下跳。
他弯了唇,又往前靠了靠,鼻尖几乎碰上云落落的鼻子。
含着笑音儿地低声说:“惹得我又想亲你了,可怎么是好?”
说完。
就见云落落眼睛眨了眨。
懵懂之色顷刻现于眼前。
他胸腔里的‘歹徒’陡然落了回去,却是再次莞尔,往后撤开,“同你玩笑……”
“啵。”
脸侧忽然被亲了下。
封宬一僵!
靠过来的女孩儿已坐了回去,问:“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封宬的眼底骤缩!
散开的露出伤口的手指不知想抓住什么,无形地收了几分又松开,伤口处细细密密的疼,透过肌肤,渗进了骨血里。
他忽而轻轻地笑了下,转过头来,似恼似埋怨,委委屈屈地问:“落落,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云落落又眨了眨眼。
便听封宬道,“怎么可以这样好?”
云落落被他说得一呆。
愣愣地看着封宬。
封宬还以为吓着她了,刚要再说什么。
却见对面呆呆的小娘子,突然眉眼弯弯,浅浅地,笑了一下。
“!”
他募地怔住!
这一瞬雪山之巅的冰雪消融,凌霄与雪莲,在照不破的寒障里,透出瑰世的美丽来。
云落落抿了下唇,笑容已淡去,却轻轻和和地说了句,“这样啊。”
封宬只觉自己此时像个呆头鹅,不知该拿什么最好最甜最能哄人的话语去说给面前的女孩儿听。
他张了张嘴。
云落落却又低下头去,再次往他手指上抹药膏。
耳边的一缕发落下来,慢悠悠地在她细白的面颊边飘晃着。
封宬看她低垂的眉眼,听着车外不疾不徐的车轱辘声,街边商贩的吆喝声,路人的说话声。
不知过了多久,缓缓开口。
“我第一回见封安的时候,是四年前。”
云落落不曾抬头,将一根手指抹好药膏,又吹了吹,然后拿出一根干净的布条,仔细地包裹上。
似是没有在听封宬说话,可是封宬却知晓,他的话,她全都听入了耳。
“那一年,我才破了‘镇远侯谋逆案’,在朝堂和父皇跟前,算是勉强站稳了脚。一日,刚回到清华宫,就看到赵美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封安跪在清华宫门口,求我救她。”
云落落又解开了一根手指。
“封安有个双生的姐姐,没满月就夭折了。皇宫里头的龌龊事,说了也只是脏了你的耳。封安能活到那时,赵美人只怕已是费尽了心力。可却还是没能逃过去,当时封安瞧着是风寒发热,其实是被人下了毒。”
说到这,封宬低笑了一声,却并非真笑,语气里皆是冷意。
“赵美人心知肚明,晓得身边的人都靠不住,竟铤而走险买通了宫人,亲自抱着封安跑到外宫,来求助于我。”
封宬的语气又沉了几分。
“御察院监察百官,其实后宫、民生皆无孔不入。我当时正需要个借口能在后宫上立手脚,便以封安中毒为刀,在后宫里切了一刀。”
那一刀,切断了林贵妃多年的嚣张,掐灭了杨道真后来居上的独宠气焰,让安南侯府等世家借机塞了人进后宫,促成了直到如今的平衡局面。
手指上的药膏清清凉凉。
封宬看着云落落有条不紊的指尖,弯了弯唇,又道。
“当年,我不过是借封安安危知名行利于御察院之事,然而,她却好像自那之后便信任上了我。只要见我,便十分乐意同我亲近。还总喜欢偷偷跑到外宫,到清华宫寻我。旁人都怕的御察院院司,她却真心地将我当个哥哥般看待。”
云落落又缠上一根布条。
第四百二十五章 落落,我是不是很卑鄙?
封宬看着那一圈一圈绕起来的纹路,语气已不自觉地轻浅下来。
“我与赵美人虽为表亲,却多年来并无半分交往。她是在我……生母离世的那一年入的宫,赵家打得什么主意,她与我都心里一清二楚。只是赵家没料到,我母亲当年冠宠后宫,不代表他们送个替身进来,就一样会让赵家在父皇跟前恩宠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