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烊几乎吓死,冲过来就按着他跪了下来,高声道,“神主勿怪!于连不知神主不能触碰未经香火之物,冲撞了神主,请神主恕罪!属下这就将他……”
“嘎吱——”
原本在夜里从不会打开的城隍庙门,突然被人从外头,缓缓地推开!
羽烊和于连吓了一跳,猛地扭头!
同时身影齐齐消散!
“啪!”
竹蜻蜓坠落在地!
下一瞬,贴在门扉上的两幅年画门神的怒目一闪!
看清了推门而入的人——一个瘦弱的,白皙的,一身红衣,披着头发,面若瓷白的瘦弱郎君!
羽烊大急!
想再闭上庙门已是不能,只得狠狠地瞪视那将瘦如枝条的手扶在门框上的郎君!
于连也急了,知道这是因为他们的失职,让凡人于夜里进了城隍!
城隍白日为阳,夜间为阴!
这若是让阴物冲撞了生阳,牵连了神主,那他可万死难辞其咎!
于是他瞪得比羽烊还凶!
似是察觉到门上两幅年画的凶神恶煞,那瘦弱漂亮得跟瓷娃娃一样的小郎君害怕地朝两边看了眼。
在看到于途时,吓得又一缩脖子,然后,一抬脚。
进了庙内。
“……”
羽烊又改去瞪于途。
于途瞠目结舌,被羽烊瞪,不敢动作,悄悄地撇开眼。
庙内。
小郎君似是第一次到这城隍庙内来,除了最开始的恐惧外,眼中脸上更多的却是对此处的好奇与惊叹。
他抬着头,往里走,走了几步,猛地看到大殿两旁设立的牛头马面,顿时小小地惊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羽烊朝那边扫了眼,很想再摔一下门,造出点动静想,吓跑这个胆大包天的小郎君!
可是,不等他有动作,他便看到,那坐在石像手掌上的神主,正低着头,含笑看着底下被吓到的小郎君。
他顿了顿,死死控着门扉,不让门上发出半分声响。
“这就是牛头马面么?”
小郎君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变声过后微沙又微哑的粗糙,又还残存着一丝少年人独有的青涩。
他度过了乍见鬼差的惊吓后,又细细地端详起大殿两旁的鬼差灵官。
一边又自言自语道,“同我在书中看到的一般,不过……好像少了许多啊?书里说,城隍庙中还会设有地府十王阎罗,怎么不见?”
他一边瞧,一边转,最后,转到了正殿最中间,供奉的城隍石像前。
抬头,看到那耸立的巨大石像,再次露出惊色。
“这就是城隍神么?好气派!”
第二百零五章 莫要嫌弃这一袭薄柳
羽烊就见,坐在石像手掌里的神主,低低笑了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我看地志上说,这里的城隍已设立有两百余年啦?还以为是个十分恢弘气派的神殿,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点地方啊?”
于连听着这臭小子的话就来了气,挥动双锏,‘哐当!’门被狠狠砸动!
红衣小郎君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不等去看,却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一下摔倒在石像前,捂着嘴,竟一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羽烊瞪了眼过去。
于连再次瞥眼看别处。
门不动了。
咳嗽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了好久,才慢慢地平复下去。
小郎君放下手。
羽烊看到,他的手心里,有一抹血色。
怒目微变,再抬头,看石像上,神主依旧是笑着的,怜悯地,和善地,看着底下的孩子。
那小郎君却满不在乎,摸出块帕子擦了擦嘴,又擦掉手里的血,看了眼不再动弹的门扉,回过头来,朝石像笑,“唐突城隍神啦!在您这样干净的地方见了血,失礼失礼!”
羽烊微微有些意外——还是个懂事的孩子。
石像手掌上,神主依旧笑着。
小郎君说完,撑着地面就要站起来,谁知手底下却按倒一块硬物。
低头一看,顿时失笑,“哎呀!怎么城隍庙中还有这样的东西啊?”
拿起一看,正是于途刚刚从门外捡到的竹蜻蜓。
神主贵为仙体,不受香火,俗物是沾染不得的。
羽烊同于途并非凡体,也不得为自家神主供奉香火。
所以,刚刚于途想把竹蜻蜓给神主时,羽烊才会那般着急。
此时见那竹蜻蜓又被这小郎君拿起来,他少不得又瞪了自家弟弟一眼。
于途第三次心虚地挪开眼睛。
那小郎君拿着竹蜻蜓转了两下,然后一笑,放在了供桌上。
羽烊和于连都是一愣。
就见那小郎君转过身,又从旁边拿出一束线香,点燃,插在了还燃着香火的香炉里。
笑眯眯地退后几步,俯身,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