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旁边的小坛子精赶紧往后缩。
关内侯低头看了眼,一抬手,将她拽出水中,直接扛在了肩上。
“你!放开我!放开我!”阿丽的鱼尾抽动。
水珠淋在关内侯华贵的衣裳上,他也浑不在意。
只转过头对旁边的赵三道,“太子妃娘娘若不方便,我改日再来叨扰。要寻之人也已寻到,请替我向太子妃娘娘转达谢意。法酬定会如太子妃娘娘所要,亲手奉上。”
说完,便扛着阿丽直接走了。
这样擅自登门,不与主家言过又随意离去实在是极为无礼的。
可云落落与封宬分明在主屋,却不曾出来见面。
赵三看了眼主屋的方向,没有多话,送关内侯出了院子。
主屋内。
云落落坐在封宬的腿上,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肩上,听着外面的叫骂声直到不见,伸手,将那片五彩斑斓的鳞片拿了出来。
封宬看着,道,“似与关内侯所寻此妖之身颇有出入。”
关内侯言此物为那海妖身上之鳞,可他从枯雨阁带出的这女妖,不仅周身鳞片暗沉发黑,且周身又软又胖,缩小的时候如同一只肥肥的巨形蚯蚓,当真看不出这鳞片华美的半分光彩。
云落落剑指并拢,在那鳞片上再次轻轻一划。
这一回,有清晰的海浪声与女子的歌声传来。
那歌声清远,似海水在轻轻拍打礁石,柔软又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封宬听着,忽而道,“我曾听人说过,人鱼为海中之神,乃是海民的庇护。可助遇难者脱险,可帮迷航者返途。”
云落落点头,将那鳞片搁在封宬的手心里,“关内侯此桩已了,三郎,之后如何,你去与他交涉吧。”
封宬并未推辞,将鳞片收下,又看怀里软得跟一团棉花似的云落落,低声道,“关内侯昨日命人在城内收购了大量的鳞粉。”
云落落似是累了,闭着眼抱住封宬的脖子,点头,“嗯。”完全没有在意。
封宬本还想说关内侯来京后暗中接触过的人和行事,但是见着云落落这般,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将她抱住。
俯身,在她脸上轻轻地吻了下。
刚要抬头。
闭着眼的云落落忽然睁开眼,望着他的唇,问:“三郎,还想亲亲么?”
封宬看着她。
那双露珠般的眼睛里,贪恋无所遁形。
分明是这样清清冷冷的一个人儿,怎么会露出这样让人心乱的眼神呢?
封宬一笑。
将她的脸转过来,再次吻了下去。
云落落直起半身。
微微张口,主动承迎上去。
室外,骄阳烈烈。
室内,情意浓热。
这一场爱与欲,无需遮掩,无需收敛。
……
入夜,曲江边上。
一艘画舫幽幽行出,画舫不大,却精致奢华,二层小楼上并未尽数点燃灯火,只在一楼的甲板上,燃着一盏八角的宫灯。
那灯仿若与别的灯烛不同,火色微微泛着一点点蓝光。
画舫之上,无船夫摆桨,唯有一人,长身玉立,站在那宫灯边,背手望风。
画舫随意地漂浮在水浪中,带着此人身形微微上下起伏。
江风拂来,撩开他的额发,露出他那张如琢如磨的丰朗之面。
微蓝的灯光如水洒映在他的身上,将他映染得仿佛尘寰之上的仙人,如梦似幻。
“哗。”
有水浪而来。
画舫忽而比之前动得更猛烈了些。
立在宫灯边的封宬抬眸,就见前方的水面上,募地浮起了一层朦胧的水气。
那水气如一张大网,很快就将封宬所搭乘的画舫笼罩进去。
“噗。”
原本暗灭的画舫内外,忽然齐齐亮起了灯光。
有琴声与笑语从画舫中传来。
封宬转过头,看见妖娆纤细的女子身影,从窗户上透出来。
“郎君为何独一人站在此凉风中,奴家陪您赏这夜色啊?”
一只手从后头伸过来,纤细晶莹的指尖,似昙花,朝着封宬的喉咙处盛开。
他垂眸未动。
女子柔软的身躯从后面靠过来。
她的手指探向了封宬的喉结。
忽然!
指尖上尖刺骤现!
一下扎穿了封宬的喉咙!
她似是没料到竟会如此轻易得手,微微一愣!
下一瞬。
画舫四周忽然燃起蓝色火光!
她当即抬头,就见火光犹如油墨,在水面上骤然荡开!
空气中弥漫出磷火的味道!
“龇!”
她牙齿一张!骤然张开耳鳍!面颊下鳞片顿现!
一把抓住手中的封宬!却发现手中几乎没有重量!
低头一看!
那分明被他刺穿喉咙的人,竟变成了一个等人大小的纸人!
她眼神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