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蹿了过去。
苏青看着摇摇头,转回身,走进朱门小宅内。
门内。
关内侯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
然而这花香虽馥郁盖人,却并不叫人窒息难以忍受,反而在香意中透着一股子清冽,仿若夏日霜雪,叫人嗅之便入心脾。
他面上不动声色,迈步穿过垂花门,一抬眼,脚下便滞住了。
一方四四正正的小院子,各色草木花团锦簇烂漫斑斓不提,院中一棵百年的香樟树,树冠如云,盖住了大半的院屋。
树下一座红色缠满紫色花藤的小桥,一方涟漪圈圈的池塘,池边一株小小的柳树,碧绿成辉。
再往前,是一座缠满花枝的秋千架,和一张石桌几张石凳。
树下秋千石桌上,零散几个小纸人,有的懒洋洋晒这夏日暴烈的日头,有的拿着小扫把,追着飘落的树叶花瓣玩耍。
那个纤细轻盈的小小女冠走过去时,满院的花木似乎都活了起来。
枝叶抖动,花尖轻颤。
一个美丽温柔桌紫色花裙的女子,从香樟树后的院子里飘了出来,轻轻巧巧地落在她面前,含笑道了声,“小主人。”
“嗯。”她应了一声。
满院的草木香气愈发清转。
分明只有她一人,可关内侯却仿佛见这世间红尘皆萦绕在了她周身,热闹不凡。
身后的随从早已看傻了。
关内侯已轻笑出声。
抬目,就见那满身纯澈云尘环绕的女冠站在微荡的香气中,朝他颔首,“侯爷,请坐。”
围绕在她周身的小纸人转过身来,分明没有人语的满院,却似乎有无数的善意在朝他微笑。
关内侯微微呼出一口气,眸中含笑,恭敬道,“叨扰。”
然后,迈步走过小院,来到了石桌边。
第二卷 · 第六章 皆因果
云落落抬了抬手,与关内侯一起坐下。
周身盘绕花瓣的紫鸢浮在一旁,轻巧温柔地奉上两杯茶,与样式十分精致可口的点心。
那点心关内侯瞧着倒是寻常,不过这茶……
他端起一杯,茶意已溢鼻息。
浅啜一口后,动作微滞,然后端着茶盏,又饮了一口。
身后随从察觉到,快速看了眼,心下暗讶——侯爷素来苛己,所食所饮所行所为断不会轻易露出喜恶。
这茶?
云落落已道,“侯爷,我并非方外之人。”
关内侯一顿,露出几分意外,放下茶盏朝云落落看去,“可太子妃娘娘这通天之术,并不像故弄玄虚之作。”
那附身的冤魂,寻气的纸人,满河惊人眼目的小小尸骨。
就算厉害的得道高人出手,也并不一定能如她这般轻而易举。
关内侯想了想,手往后一伸。
随从立时掏出一个绣着忍冬花绿豆沙色的荷包奉了上来。
关内侯将那荷包放到云落落跟前,郑重道,“太子妃娘娘,这是定金。若能寻到我所寻之……人,另有重谢。”
后头,站在几步外静侍的苏青注意到了那些微的停顿,不动声色。
四喜躲在角落,拽着暗七低声道,“咱们云先生压根并不在意这些铜臭,关内侯此举怕是行不通哦。”
暗七扯回自己的袖子,没吱声。
四喜纳闷看他,“七哥,你最近好奇怪喏,怎么闷闷不乐的呀?是不是九哥黑哥欺负你啦?我帮你告诉太子殿下去!”
另一边的黑影磨了磨牙。
暗七还是没出声,四喜歪头。
石桌边。
云落落看了看那荷包,果然没有伸手去拿,只是依旧淡然缓声道,“我非方外,却入道门。侯爷,可知这其中乃有何意?”
关内侯看着云落落。
他本是常年高位之人,只有他下令吩咐,何曾受人如此询问。
但是他却无半分介意,反而认真抬首,“请太子妃娘娘指教。”
身后随从又微抬了抬眼。
云落落弯了弯唇,一手放在桌上,垂眸。
关内侯顺着看过去,看见桌面上几个奇形怪状的小纸人正踮脚够着半空飞舞的紫色花瓣,满桌子的闹腾,十分没有规矩,却又……出奇地叫人心生温宁。
便听对面传来云落落的声音,“这便意味着,千人万物,于我来说,皆是因果。”
关内侯一愣,随后抬眸。
明白了云落落的意思——若要请她帮忙,便必然要让她知晓,这所托之事的前因后果。
果然,随后对上云落落抬起看来的眼睛。
漂亮得如一汪春露,平静又温和地看着他,“所以,我要知晓,此物来源,侯爷之意。”
关内侯没出声,后头随从也大气不敢出一声。
苏青静静地站在不远处。
四喜和暗七黑影几个皆秉着气息偷偷地竖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