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黑色的正装,肩宽腿长,身上的少年气淡了些,多了份成熟稳重来。
他似乎是在想事情,发着呆,和这个觥筹交错的交际场格格不入。
迎面走过去,顾肆回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很快被江错拉走了。
尽管如此温晓静还是看着顾肆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了那天她在精神病院看到的简末。
她之前因为学习压力太大一度很焦虑,还经常失眠,爸妈实在没办法,就带着她去看了心理医生,那天看完病从诊室出来的时候,她看见了消失已久的简末。
简末的变化很大,头发剪得很短,整个人也瘦了很多,那天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双目无神的被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医生拉着正往病房里走。
有那么一瞬间温晓静觉得自己可能是认错人了,简末以前虽然沉默寡言,但绝不会是这样一个死气沉沉的样子。
正当她怀疑自己认错人的时候,她听见那个医生叫了身旁的女孩一声,医生叫她“简末”。
温晓静知道自己应该没有认错人,简末被医生拉着和她擦肩而过时并没有什么反应,应该没看到她。
她也并不想多管闲事,这件事她没和任何人提过。
现在看着顾肆,男生身形挺拔,面容干净,满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聚集在他的身上。
曾经她觉得简末是那个离顾肆最近的人,现在她认为顾肆和简末才是最不可能的吧。
这么想着温晓静竟然还有一丝窃喜,因为简末和顾肆之间有着那跨越不了的鸿沟而窃喜。
灯光交织的宴会大厅,乐队演奏着舒缓的音乐,穿梭在其中的宾客谈笑往来。
莫丽身旁站着西装革履的顾庭,不惑之年的男人,看起来依旧魅力无限。
看见顾肆,莫丽示意朝儿子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自己面向顾庭。
“看你儿子,穿上西装是不是很帅。”莫丽本来一脸开心,想着之前发生的事又有些担心:“最近都闷在家里,我还真担心把他憋坏了。”
顾肆走近叫了她一声:“妈。”
莫丽平时在外的时候成熟端庄,一到他爸面前,就会显露出小女人的一面。
“他们这个年纪,总该要经历些的。”顾庭叹了口气,自己和妻子的感情顺利美满,顾肆从小到大也算是无忧无虑,可这次偏偏感情上似乎格外的坎坷,但他无能为力。
莫丽点头,带着些安抚的意味,轻拍了顾肆的肩膀:“十八岁了,长大了。”
顾肆看着父亲母亲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又陪着父母聊了两句,他跟莫丽说了一下,去找顾甜他们了。
莫丽知道他不喜欢这些交际场所,让他去和同学庆祝。
顾肆去的时候,大家齐刷刷起身祝他生日快乐。
顾肆笑了一下,跟同学们道了谢,干了满满一大杯啤酒。
醉倒是没醉就是有点胀肚子。
他挑了个挨着江错的位置坐下,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凑在一起也很聊得来。
他们聊天的时候,又点了各式各样的酒菜。
除了啤酒和红酒,还有花花绿绿的洋酒,本来酒量就一般,酒喝杂了,越发容易醉。
简末走后一直压抑的情绪突然爆发,顾肆一杯接一杯的开始给自己灌酒,最后一杯红酒下肚,顾肆彻底醉了,他无力的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都说酒精能麻痹神经,让人暂时忘记那些痛苦的事情,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忘不掉呢,为什么他还是不停的想着那人呢。
桌上大家热火朝天的聊着暑假的趣闻乐事,女生们偏头交流安利自己喜欢的明星爱豆,分享着新在购物软件上挑选的裙子。
男生们大声的开着玩笑,唾沫星子横飞,聊聊球赛,聊聊游戏,每个人都挺开心的。
但是顾肆全都不关心,他想起了去年冬天他陪着简末度过的那个生日。
他的成年礼热闹非凡,身边有父母,有朋友,还有这么多的同学,但是没有简末他的心好像空了一块,无论怎样都填补不上了。
他想今年冬天简末也该满十八了,外婆走了,他也不在她身边,今年的生日谁会陪着她过,又有谁能陪她过呢,有人会陪着她吗?
有人会给她做一桌子菜吗?
有人会陪她一起许生日愿望吗?
他心里有无数的疑问,全都化成了担忧与心疼。
顾肆觉得自己像热锅上的蚂蚁,着急,难受却又无可奈何。
直到生日蛋糕推上来,顾甜踮着脚尖帮他戴上生日礼帽催着他许愿吹蜡烛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一群人围着他,唱着生日歌,顾肆双手合十,闭着眼,生平第一次认真的许下了自己的生日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