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于收了他的兵权,让他临阵脱逃,即便是现在出发,仅仅两日他到不了京城,接替他的将领到不了边关。
主将脱逃,此战必败,只要冯茂未到边关,他便难辞其咎。
等回京觐见之时,皇上便可以利用这个漏洞,有了对付他的名头,包括皇后和惟惟。
他竟不知何事能皇上那么急。
他闭了闭双眼,再复睁开,已不再犹豫。
他将桌上的圣旨收了起来,空出些地方摊上白纸,只提笔写了几个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随便折了折交给副官,当做他对这道圣旨的回应。
无论是否遵循之意,结果都只有一个。
他祝家从前朝起,也是百年世家,这百年来,前朝皇帝给足了侯府的信任,边关向来是由他祝家来守,众人皆知,他祝家向来只忠国,而非君。
他心里明了,这自然也是皇帝忌惮他侯府的原因。
*
皇宫。
养心殿内昏昏暗暗,不知从哪来的一阵风吹乱了帷幄,也传来了殿外哭闹声。
祝皇后坐在龙床边伺疾,被这声音吵的心烦,正要出门,却见太子走了进来。
“母后在殿内也累了,此事儿臣处理便好。”
郑朝允既然出口,祝皇后也懒得管,便坐下让他去处理。
太子命人开了殿门,跪在下方的女子听见这声音立马抬起头来想要进殿,还未走一步便被宫中侍卫拦住。
她身旁还有一个锦衣男孩,见自己母亲被粗鲁拦住,拧眉训斥,只是太子在上,无人敢放下。
郑朝允站在台阶之上,垂目看着自己的母亲如今狼狈的模样,抿紧了唇。
“允儿,让母妃进去看看皇上,一眼就行……”
柳贵妃紧握的双手,软了语气,企图用亲情争取郑朝允的心软。
越是如此,郑朝允脸色越是不善。
他冷着语气,“贵妃娘娘暗害皇上,父皇却未降罪,娘娘今日最好还是安分守己些,免得惹了大货,罪加一等。”
“不是本宫,本宫没有下毒,一定是有人陷害本宫!”
说到这,柳贵妃恍若失了心智一般,言语激烈,“是皇后!一定是她,她嫉妒皇上宠爱本宫,所以下毒……”
“放肆!”郑朝允打断她的话,“母后岂是你能随意诬蔑的!”
“来人,贵妃受了惊吓,送回长春宫。”
九皇子郑朝兴心疼母妃如此模样,他起身与郑朝允对峙,“母妃是五哥哥的生母,五哥哥怎么能如此对待母妃,况且五哥哥也没有证据证明母妃就是凶手。”
“证据?”郑朝允嗤笑,“证据不就是昨日贵妃娘娘手中的汤碗么。”
说完他也不再多言,命令道:“带着九皇子一同。”
待到殿外清净了许多,郑朝允独自一人在风中吹了半晌。
直到周围有了些许动静,他冷眉扫过,“一直藏着,不累么?”
祝为错不确定地探出脑袋,对上了他的目光,这才确定说得就是自己。
昨日下午她同姑母在一起,突然传来皇上昏迷的消息,宫门封锁,她出不去,就一直留在了宫里。
一片兵荒马乱之下,也没人多管她,于是不小心撞上了。
郑朝允敛了狠厉的神色,语气依然冷厉,“宫中不安全,孤派人送你出宫。”
祝为错没反驳,她确实不想继续待在宫里,只是有些担心姑母在宫中的处境。
殿门此时也从内打开了,祝皇后从中出来,赞同郑朝允的做法。
祝为错提着裙摆上台阶,不安地问,“那姑母你呢?”
祝皇后眉目温和,缓着声音,“不用担心,本宫在宫中二三十年了,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祝为错低头应了一声,跟着侍卫转身离开。
郑朝允的目光也跟随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祝皇后唤了他一声,郑朝允转身。
“母后。”
“你与朝臣也周旋了一天,应当还没用晚膳,不如去本宫宫中坐坐。”
“是。”
凤栖宫中相比与养心殿明亮热闹了许多。
“太子,坐。”
“是,母后。”
一人一句,没有多余的话。
最终还是郑朝允开口,“母后想问什么?”
“皇上的毒谁下的?”
“贵妃。”
“太子是拿本宫当小孩哄呢。”祝皇后语气淡淡。
“纵然不是贵妃,也是贵妃御下不严。”郑朝允垂目看着桌上的饭菜,很是熟悉,却没人动。
“好。”祝皇后看他如此,也不多问了,叹了一口气,“太医已说此毒已无力回天,恰逢这二皇子也不知去了何处,太子亦不可掉以轻心。”
还留在京中皇子虽不多,但有封地的王爷却不少,都不是什么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