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明看这样子,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怕是连殿门都出不去了。
他又想到陛下这些年来对云泽郡主的心思。
藏了多年的心思怕被郡主知道,可当郡主如今却是不肯多看陛下一眼,多好的缘分硬生生变成这种孽缘。
他叹了一口气,将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自从陛下回了长春宫,前贵妃娘娘又怀上了一个皇子。因着陛下跟在太后身边许久,贵妃觉得陛下与她离心,会更偏向太后,所以她将以后希望压在了九皇子身上。”
“但彼时陛下已是东宫太子,为了能让陛下让出东宫太子之位,贵妃在暗中给陛下下了药,会让陛下情绪不稳,甚至会丧失理智。陛下误食毒药多年,已经根深蒂固......一旦断戒,后果不堪设想。”
“自从贵妃疯了之后,陛下便断了那药,尽管有太医院日日配药压制调理,陛下的身子不免仍会渐渐亏损。”
“现在他身体如何了?”祝为错沉默片刻问道。
不知是不是郑朝允瞒的太好了,还是因为她太不在意,她丝毫没有发现他身体有什么变化。
“陛下他身体......江河日下。”徐有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起手中的汤药,“趁着这药还热着,不能耽搁许久,奴才先告退了。”
“等等,我爹和姑母呢?”
徐有明听到这问题,有一瞬莫名,但还是回答她,“侯爷这不是在武安侯府呆着好好的,太后也在慈宁宫日日礼佛呢。”
祝为错听得一脸疑问。
她还想再说什么,看到那药已经不再冒热气了,挥了挥手便让他离开了。
待人走后,殿内又恢复了安静。
御书房。
“陛下,依着叛军如今的劲头,用了不了多久便要攻破京城了。”地上一众大臣跪着向上首的郑朝允苦口婆心地劝导。
“哦?”郑朝允随意地回应了一句,“各位爱卿有何好的建议不妨说出来看看。”
陛下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再藏着掖着,本来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城池失守,冯将军难辞其咎,陛下怎么命他继续领兵?”
“那爱卿去如何?”郑朝允笑着点了点头。
正在说话的大臣闻言立刻支支吾吾闭上了嘴,此时另一位大臣皱眉看不过去,插话道:“......武安侯为我朝立下赫赫战功,半生戎马,若是派侯爷去前线定能扭转局面。”
郑朝允听着点了点头,“是个好主意。”
随后他手指在案前点了点,“你们谁去侯府劝劝侯爷重拾战甲。”
话落,方才纷纷劝说的人没有一个人开口,武安侯回京后兵权上交也算是半主动。
年纪大资历老的官员都知道,祝家从不参与内战。
这一条是祝家一直秉持的原则,所以才能一代一代顺利传下来。
远得不说,便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朝代更替,也是因为祝家不肯参与那场逼宫才让“郑”成为国姓。
若是陛下下旨,他武安侯还能抗旨不成?
大臣急迫拯救这个岌岌可危的朝廷,奈何却摊上一个不上心的帝王,不少人见此已经在心中斟酌起了后路。
半晌,无人应答,只有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官员应该是初入朝廷,大着胆子揽下这事。
众人目的达成,见皇上面色不太好,很有眼色地纷纷退了下去。
御书房安静下来,郑朝允喝完手边的药,抬起手按压这胀痛的额角。
寒风穿过窗户,掀翻了堆积在案前的一张奏折。
郑朝允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却没管它,只愣着坐了许久,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一天很快。
转眼间,一天就过去了。
他起身按着前几日的日程,也回寝殿了,去看看她。
他以为今日回像往常一样,空荡的寝殿,唯一的女孩也躲着他。
可今日一进门却见女孩坐在桌前,就连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了晚膳。
他弯了弯狭长的眸子,走过去坐在她对面,“今日怎么这么主动,莫非是好几日不吃东西终于饿了?”
祝为错听见声音回神,看了他许久。
他确实是消瘦了许多,面部线条也比之前清晰了许多,脸色也很苍白。
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身体怎么样?”
“......”郑朝允反应过来她是在问什么,扯了扯唇,面色不太好,“谁同你说的?”
“真的没有解药么?”祝为错垂下眸子问了一句。
郑朝允笑了笑,声音却阴沉下来,“你是在可怜朕?”
“您是陛下、是皇帝,轮不到我这个臣女来可怜。”
“你知道就好。”郑朝允冷哼一声,刚要开始用膳的时候,随意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筷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