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想尽办法弥补他。
可以这种屈辱的方式,她做不到。
程绥晏被她拽着衣服,低头看她因为气愤委屈而通红的眼睛,不似之前光彩流溢。
他喉咙动了动,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
祝为错见他不解释一句话,心中怒火更甚。
凭什么她生气,他却像没事人一样?
“我早知道同来了之后,跟像这样被你像犯人一样看着,我路上就算是摔死也不会来这个地方!”
“我为什么要跟你来这里,在京城没人限制我的自由,我凭什么要来这个破地方受你气!”
越说祝为错越是生气。
他凭什么!
他要是生气,大不了他在那剑捅她一刀得了。
为什么她就要受这种委屈。
她松开了程绥晏胸前的衣服,指尖泛白,她转头正好看到侍卫腰间的剑。
猛的趁人不注意将剑抽了出来。
程绥晏眼中闪过一瞬慌乱,大步拦在她面前,声音不由慌乱,“你要干什么!”
见他慌乱,祝为错扯唇笑了笑,抬手牵住他的手。
程绥晏垂眸一顿,眼睫轻颤。
冰凉的剑柄顺着她的手塞到了他手心。
“要不你也捅我一刀好不好?”祝为错闭了闭眼睛。
“……记得下手轻一点,若是不行,就……当我没说。”
闭上的眼睛,纤长的睫毛忍不住害怕的颤动,瘪瘪嘴同他讲价。
她没有办法了。
她是有错,也真的很愧疚,想弥补他,可不代表她愿意当犯人关起来。
要用这愧疚来处处隐忍,以她的骄傲,她真的......做不到。
或许让他也捅回来,这愧疚或许就不会再像梦魇一样整日围绕着她。
“……我想回家了。”
“你!”手中的剑冰凉刺骨,仿若千斤,提不起来。
“哐当”一声,程绥晏丢下剑 ,空落落的手似乎也抬不起来。
没办法帮她擦掉眼中的泪水。
“随你。”他哑着声音。
转身离开。
她还是不懂。
他生气的从来都不是那一个无所谓的、已经愈合了的伤口。
令他难受的是,她却不明白,他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可是她不仅不进,反而犹犹豫豫在他的期待之中后退了一步。
上午,两个侍卫颤颤巍巍听完,下午便得了命令,不用再守着里面这位姑娘,都松了一口气。
这一晚,祝为错难得地睡不着。
她不要待在这了,她想回京,回家。
现在程绥晏独占半壁江山,与京城正处于相持阶段。
也不知往后会如何。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后听天由命吧。
第二日,祝为错掀起帘子,在外逛了一圈,果然没有一个人拦着,最多也就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突然她看到一个瘦壮的背影,看起来很熟悉。
是浮生。
现在程绥晏不会再管着她的行踪,她说过她要回家,他也没阻止。
她想要一个人从江南回京不太现实,她得找一匹马,远离这里北上,一旦离开程绥晏占领的地方,她就可以传信回京。
她抿了抿唇,扯出一个自然的表情。
知道她与程绥晏过往的人在这里都不会太待见她,但她现在也不需要谁来待见她,但以浮生性子,想要从他口中套出马匹所在应该不太难。
果然,祝为错她追上去后,没多久便从他空中套出马厩在何处。
趁着浮生还没反应过来,她赶紧按着浮生给的方向找过去。
确实有不少的马。
经过昨日一闹,消息传得甚快,只是不知为何,其他没传出什么,她是主将新婚夫人倒是传得营中人人都知道。
她现在想要一匹马,也没人敢拦她。
巧的是,她今日转了一圈,也没见到程绥晏的影子,这也正好方便她回京。
***
傍晚,薛合碰见浮生,想起方才在路上看见的马蹄印,随后问了一句,“刚才谁出去了?”
“我又不管这些,我怎么知道?”浮生挠了挠头。
突然他想起什么,连忙转身朝另一边的营帐跑去,“云泽郡主呢?”
刚刚从外面回来的程绥晏听见这边的动静,眉眼一压,立马调转了方向,按着马蹄印找去。
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
“程公子去哪啊?”
“......应该是去找云泽郡主了。”
不过瞬间,只在雪白的世界里留下了一道隐隐约约的黑色影子。
此处一般不会有闲杂人等来往,现在已经到了春季,所幸也不会再下雪掩盖痕迹。
程绥晏循着痕迹,直到前方道路脚印开始杂乱,马蹄印也消失在此处。
他扯了扯缰绳,马儿被迫停了下来,在原地时不时地徘徊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