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见原璋又在低头看手中的白玉如意,大师姐问道:“师尊,这如意可有异处?”
“应当不是凡物。”原璋沉吟片刻道,“妩言,你去将为师在六层离位的那些手记带上来。”
大师姐领命去了。
颜晖上前将养魂阵用废的灵石换了一批后,回到原处盘膝坐下,闭上眼安安静静开始修炼。
*
直到离开离生门,绪以灼才想起来一件严重的事——她没和君虞约好在什么地方见面。
世外楼她肯定是找不到路的,绪以灼思索了一会儿,提笔写下一封信,按她以前在门中与君虞通信的秘法折成纸鹤给君虞寄去,让君虞约定一个见面的地方。
纸鹤振翅飞出,绪以灼并没有就此停下脚步,而是打算循着上次离山的路再走一遍。飞舟的好处就是一般地方只要确定了起点终点飞舟会自己寻路,不需要绪以灼完全认路。
沙盘上浮现出了距离离生门最近的镇子,正是她上次离山时落脚的第一站,平安镇。
那一回她还是和玄玉仙宗的程玄端长老一起来的,她本以为会一路不起波澜地到达行露城,没想到离山不久就遇到了君虞。
说起来那一次……
绪以灼忽地觉察到了不对。
君虞在幻境里坦白她们的多次“偶遇”实际上都是她故意为之,那么在平安镇里那一回是不是也是?以君虞的实力,隔着老远感知到她在哪里不是难事。
绪以灼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不然哪有这么巧,君虞慢悠悠地走到客栈来投宿,有这走路的功夫飞都飞到离生门了。
君楼主,好心机。
绪以灼把脸埋在膝盖里,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难掩笑意。
飞舟很快就在平安镇外的小山坡上落下,绪以灼离开飞舟,一眼就可以看到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镇子。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被瘴气笼罩的连绵青山,同样的位置,同样的镇子,同样的人,却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离山几载,再临故地,好似先前几年只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绪以灼收好飞舟,往平安镇走去。
七八年,于凡人而言可以让一个垂髫稚子长成风华正茂的少年,可以让少年少女为人父为人母,可以送走一条苍老的生命,但是这些时光落在一个镇子上,可能不会造成任何肉眼可见的变化。
平安镇和绪以灼记忆里的没什么不同,非要说的话,就是变得安谧祥和了些。七八年的时间足以抚平僵尸伤人带来的伤痛,当年的稚子如今说不定已经忘记了镇中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绪以灼起先没有看到几个行人,还猜测平安镇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看镇中人的神情又不是这么一回事,直到来自镇子中央,才明白原来是有人在此搭台唱戏,得闲的镇民都跑到这儿看戏来了。
戏方开场,台上演员粗粗摆开架势,除却黄梅戏,其他剧种绪以灼离了字幕就半句都听不懂。虽然不知道台上是什么戏,但演员一开嗓绪以灼就知道自己听不来。
绪以灼离开镇中央,将整个镇子转了一圈,她没有找到昔日的于府,不知不觉回到戏台前后,她随手抓了一个坐在后排的中年镇民问:“这位大哥,请问你知不知道镇子上以前有户姓于的大户人家,他们现在如何了?”
那位镇民正看戏看得入迷,是很不耐烦回答的,但是在看清绪以灼脸的一瞬他瞪大了眼睛,张开嘴结结巴巴道:“仙、仙长?您、您怎么来了?”
这是位平安镇土生土长的镇民,当年绪以灼等人找到“红衣女鬼”,揭露于培庵恶行,还齐筱筱一个清白的时候,他就是围观群众之一。绪以灼虽然不认识他,但他可忘不了这位离生门仙长的脸!
绪以灼示意他小声些:“我刚巧路过,很快边走,不要惊动他人。”
镇民用力点头。
绪以灼问他:“当时我们一行人身上都有要事,去得匆忙,不知于培庵后来如何了?我刚才转了转,镇中似乎已经没有于府了。”
当时她们只来得及将于培庵交给镇上官府,就继续赶路了。
镇民道:“于培庵害死了那么多人,不日就被官府拖出去问斩。于府空下来后我们镇上的人不愿意住,还是两年前一户外来的人家住了进去,从头到尾修缮一番,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绪以灼点了点头,倒也是恶有恶报。但于培庵一己私欲害死了那么多无辜人,自己却只有一条命能还,实在是不值。
“仙长,这戏我们这儿可是一年都看不了几次,你要不留下来看看再走?”镇民指着戏台道。
他一片好心,绪以灼也不好意思拒绝,应了下来,又说道:“我极少看这些,台上唱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