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这些,师妹又问我,难道没有一样的地方吗。我就指着窗外的月亮告诉她,赤地里的月亮,和空胧山的月亮很像,每到晚上我看着月亮,就会想象随随和我在同一轮月下。”老李笑了声,“师妹和我一样跟着师尊姓,叫李随安。她被师尊抱到空胧山的时候还是个小婴儿,几乎是我一手带大的,叫惯了她随随。”
绪以灼好奇地问:“是哪个sui,哪个an?”
老李用灵力在空气中写下“随安”两字。
“真巧,我的家乡也是这个读音,不过有一个字不一样。”绪以灼在边上写下“隋安”。
老李还是第一次听到绪以灼讲起她的家乡:“那一定是个安定平和的地方。”
如今赤地的明月,好像和一百多年没什么不同,老李道:“师妹的名字是师尊取的,很多年我都相信,师妹这一生一定能像她的名字一样,一辈子平平安安。”
绪以灼想起了禹先生告诉她的那些事,犹犹豫豫地问道:“她是……去了东大陆吗?”
发觉绪以灼知晓此事,老李有些惊讶,他点了点头道:“随随是个很温柔,很好说话的姑娘,也是在她第一次离山后,我才发觉原来随随也有固执的一面。她一路去了东大陆,在我寻到她的时候,她已然决定留在那里。”
绪以灼道:“你想她回去,但她一定没有同意。”
老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如果当时我强行将她带了回去,可能一切就会不一样。”
绪以灼忽然想到了什么,抓着老李的衣袖问:“你……你是想要坐登墟之船回到过去吗?”
老李无奈地看着她,目光很是复杂:“以灼,没有人能够付得起回到过去的代价。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的。”
绪以灼默默坐了回去。
“那些往事,不管我回忆多少遍,讲述多少次,再做多少事,都没法重来,我能改变的只有当下。”老李将最后一块饼留给绪以灼,“以灼,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说罢,老李就起身离开。
正厅云尚和杜湘已经收拾出了休息的地铺,大家歇在一处,方便互相照应。绪以灼吃完东西后也过去,在他们空出的一张地铺上睡下。破阵消耗的心力这会儿也没恢复,她完全没有打坐调息的念头,只想通过凡人最基础的睡眠补充精力。
室内燃起的篝火未熄,老李坐在一边守夜。绪以灼看了一会儿那个再坐直都难掩佝偻的身影,又默默看了会儿窗外亘古不变的月亮,心中的酸涩难言最终化作无声叹息。她拉了拉被子,把被子拉过脖子,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中。
*
去时和来时一样,一路上脚步不停,天一亮就出发,快入夜的时候找一处遗迹休憩。待在赤地越久越危险,每一个赤地里的寻宝人都不知道不要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第二日已经醒了的绪以灼没再要老李背,老李走在最前后,她还能在队尾断个后。
没走过的区域杜湘和云尚都有办法找出一条路来,更别提已经走过的了,在他们的指路下,一行人到达梅花驿的时间缩短了不少,即便前些天被血雨拖累走不快,也用比来时要少的时间到了梅花驿。
藏在梅花驿中的无意梅残魂早被绪以灼灭了,回来时在梅花驿休息的这一晚十分平静,没有黄泉水,没有无目鲛人,也没有无意梅漫天挥舞的枝条。
禹先生把梅花驿搜刮了一遍。
梅花驿里的珍宝禹先生看都不看上一眼,专挑书籍玉简拿,绪以灼有注意到即便在寻方府有性命之危的时候,禹先生也没有停止搜集资料,只能说不愧是搞情报的。
禹先生带走的唯一一样特殊的东西,是一株完整挖走的无意梅。
“挖这个干吗呀?”五人中唯一一个有土灵根负责动手的绪以灼一边清理挖完后剩下的坑一边问。
这株无意梅虽然保持了外形的完好,但是一点生机也无,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禹先生小心地在梅身上贴上一张张符咒,说道:“无意梅极其稀少,我看这里的无意梅和他处不太一样,拿回去研究一下,没准还能栽出来。”
绪以灼为他鼓掌:“科研精神,可歌可泣。”
禹先生表示:“什么玩意儿,听不懂。”
挖完无意梅后,他们又踏上了返程的路。
杜湘二人将路线把控得很好,一路上经过的都是熟悉的地方,几乎没有遇上任何困难。有一两个晚上黄泉水上涨,在经历过寻方府夜夜上涨的黄泉水后,他们发现自己已经见怪不怪,这里的无目鲛人可没有寻方府的那么密。
绪以灼一人就足以应付的无目鲛人,在有老李帮衬后更是解决得轻轻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