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言直直盯着洛之蘅道:“阿蘅妹妹,你我年岁相仿,门当户对,合该是天造地设的姻缘,你为何这般排斥我?”
“门当户对?”太子打断他的质问,“我怎么没瞧出来。”
林疏言本不想理会他,但见洛之蘅对他信赖万分,一副以他为主的神情,只好深吸口气,语气不善地道:“林府与南境王府家世相当,这是全南境有目共睹的事实。”
“那是林府与南境王府,同你可没有什么干系。”
“同我如何没有关系?!”林疏言努力压制怒意,不悦道:“你休要胡搅蛮缠!”
“是你寡闻少见。”太子轻描淡写。
林疏言气恼地瞪着他。
“还不明白吗?”太子闲散地靠着椅背,屈尊降贵般地给他解惑,“洛之蘅年幼果敢,以稚龄之躯摆脱南越贼人的挟持,使得南境王在前线战场可以心无旁骛地领军作战。与南越一战中,洛之蘅居功甚矣,这才得了长乐郡主的荣封。其后数年,她广施善举,在南境百姓中亦有贤名。她的郡主身份不是靠南境王的恩荫,全是她自己挣来的。你呢?”
太子打量他片刻,不屑地呵了声:“你未取功名,未建尺功,文不成武不就。是谁给你的信心,让你觉得自己竟敢同郡主相提并论?”
“你——”林疏言的双眼几欲喷火。
太子视若无睹:“怎么,我说得不对?除了仰仗林大人给你的家世,你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功绩?”
“郡主!”林夫人面色不善地道,“我们诚心上门提亲,此行亦是得了王爷的允准,你纵容府中人如此妄言,可想过要如何给王爷交代?还是说,这就是你们南境王府的待客之道!”
林夫人仍是扯着南境王的大旗施压,洛之蘅眼中掠过一抹不喜。
太子先她一步出声:“林夫人倒也不必欺负她一个小姑娘。今日种种,我自会向叔伯一五一十地禀明,叔伯是喜是怒,就不劳林夫人费心了。”
林夫人面上飞快滑过一抹心虚,正被太子捕捉到。
太子讽笑一声:“至于夫人所说上门提亲是得了叔伯的允准……”顿了顿,太子道,“就算叔伯答应将她许配给你们林府,只要洛之蘅不同意,这桩婚事就成不了。”
林夫人也不再故作慈爱,冷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她置喙的余地。”
这番语气轻慢非常。
洛之蘅面色微冷,平夏和半雪亦愤愤不平。
太子姿态随意地推给洛之蘅一盏茶,瞥见她面色好了些,才不咸不淡地道:“郡主早有功勋,圣上特许她婚事自主。林夫人此言,莫不是质疑圣上胡乱施恩?”
太子的语气轻飘飘的,却无端给人压迫之感。
林夫人的面色青白不定,咬牙切齿道:“不敢。”
林疏言仍不甘心:“未见圣旨,岂容你空口白牙地胡诌……”
“圣上降旨,难道还要知会与你不成?”太子不屑一顾,就差把“你是什么身份”脱口而出了。
这句话太过大逆不道,林疏言分毫不敢接话。
太子轻嗤一声。
林夫人和林疏言没有讨到好处,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开。
正厅中气氛登时一松。
平夏瞧着被留在院落中的厚礼,为难道:“郡主,这些东西……”
“既是谢礼,留下便是。”
太子抿着茶水看她一眼。
洛之蘅问:“阿兄这般看我,可是有何不妥?”
“林家有备而来,想要趁着你和叔伯不备,一举定下婚事。这些礼用作谢礼厚了些,你这般收下,就不担心他们回府之后刻意散播两家结亲的流言,坏了你的名声?”
洛之蘅转念一想,觉得甚有道理。
半雪愤愤道:“难道还要将礼给他们送回去?这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虽然南境王府不缺这些东西,但一想到今日他们里应外合,先支开王爷,又逼迫郡主,半雪就气恼得慌。
“当然不能便宜了他们。”太子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洛之蘅。
洛之蘅心领神会地对半雪道:“先下手为强,你去将‘林小姑娘走失幸得南境王府救助,林夫人今日特备厚礼酬谢’的事情宣扬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如此一来林府倘若再生事端,就是恩将仇报,林夫人顾忌名声,定然不敢妄动。”半雪眼睛一亮,风风火火地道,“郡主放心,我这就去办!”
平夏指挥着人整理院中的箱笼。
正厅中没了旁人,洛之蘅才犹豫着开口:“阿兄方才说……”
太子似有所悟:“想问婚事自主?”
洛之蘅点点头,忧色不减:“会不会给阿兄添麻烦……”
有没有这则旨意她最清楚不过。太子无中生有,单只是他们私下里谈论倒还好说,万一传到圣上耳中,连累太子被猜忌,她如何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