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之蘅所有的思绪霎时间四散逃窜,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然稳稳伏在他背上。
太子泰然自若地背着她往溪边走。
洛之蘅:“……”
洛之蘅懊丧地捂住眼。
耳边传来太子的声音:“别乱动。”
洛之蘅:“……哦。”
*
到溪边坐下,洛之蘅垂眼看向自己的手。
她扣着树干时并未收敛力道,指腹被粗糙的树干划破了些,丝线细的划痕星星点点地横在指腹上,隐隐泛红。她从小衣食无忧,皮肤保养得精细,乍一看,颇有些触目惊心。
好在伤口并未伤及内里,洛之蘅松口气,开始撩着水,清理指腹上的细刺和木屑。
溪水多被树荫挡着,从山间流淌而下,摸着冰冰凉凉,很是解热。
洛之蘅贪凉,掬了会儿水,觉得不畅快,索性两手没入水中,任由清凉的溪水从指缝间溜走。
这里人迹罕至,溪水未沾尘埃,清澈得很。
洛之蘅难得童心大发,无所顾忌地玩了会儿水,才餍足地抽回手,用手帕擦干水渍,打算叫上太子打道回府。
刺客之危已解,太子放心地把洛之蘅留在溪边,走到刺客堆里。
洛之蘅走来时,太子正蹲在刺客身边,拿着铜镜拨弄着刺客要害处,虽然面露嫌弃,却还是细致地检查着。
洛之蘅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他的思绪。
等太子告一段落,她才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殿下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瞧不出明显的线索。”太子严谨道,“不好妄下定论。”
洛之蘅微抿了下唇,没有出声。
太子自顾自地清理了碰过刺客的铜镜,朝洛之蘅道:“时辰不早了,回吧。”
“这些人……”
以为她是担心刺客无人处理横尸野外,太子道:“回大营后让冬凌过来处理,不用担心。”
洛之蘅捏了捏裙角,张口想要解释,却在对上太子询问的目光时,失了所有的言语。
太子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这轻飘飘的一句显得太苍白,洛之蘅瞥见太子手中的铜镜,避重就轻地道,“方才在想殿下的铜镜,不知道是哪位能人改造的,着实精巧。”
她说完,率先走向小红马。
自然也就未曾看到,太子若有所思的目光。
*
两人在外遇袭的事情自然瞒不住。
南境王得知此事,勃然大怒。
闺女日日跟着太子习骑术,因着两人活动的范围就在大营周边,他放心得很,从未派人跟着。万万没想到,偏偏就是他自以为最安全的地方,出了这等岔子,他岂能不怒?
这些刺客不仅仅是来行刺,更是置大营守备于无物!
幸好太子武艺出众,能护得闺女全身而退。但凡他的武艺弱上些许,不敌刺客,今日两人能不能平安还是两说!
南境王后怕不已,派人护送太子和洛之蘅回府以后,仍是心惊胆战,干脆亲自领着冬凌调查起这桩事。
南境王府亦是烛火彻夜未熄,洛南奉命坐镇,带着心腹里里外外地整顿防卫,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疏漏。
阖府上下惶惶不安。
洛之蘅和太子反而晏然自若。
她看着严阵以待的半雪,道:“你也跟着奔波了一天,这里不用守,快回去歇着吧。”
“这怎么行。”半雪飞快摇头,郑重道,“那些刺客击杀未成,谁知道会不会卷土重来。白日里您受了惊,奴婢今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
“今夜洛南整顿府卫,有他守着,不会有大碍。”
“那您和崔公子习骑术的地方还是王爷亲自镇守的大营呢,不一样出了意外?”半雪振振有词。
洛之蘅:“……”
趁洛之蘅愣神之际,半雪推着她躺好,又从里侧拉出薄衾替她盖上,末了掖了掖被角,满意道:“这样就好了。今夜奴婢守着,保管让您睡个安稳觉!”
她神情坚持。
洛之蘅只好妥协道:“守一会儿就去外间的榻上歇息,不必整夜熬着。”
“嗯嗯。”半雪连连点头,催着她快些歇息。
洛之蘅莞尔,阖上眼,很快沉沉睡去。
一夜到天明。
翌日清早,跟着南境王连夜调查的冬凌回到府中,向太子禀报进展:“刺客全身上下只带了武器,并没有其他表明身份的印记。南境王已经将武器交给工匠探查,目前尚无定论……”
冬凌说着,惭愧地低下头。
“意料之中。”太子云淡风轻地理着衣裳。
冬凌试探问:“殿下,可是猜到幕后之人?”
“想要孤这位太子身死他乡的左不过就是那些人,无甚稀奇的。”太子理好衣角,转身问,“先前让阳起改造的腕钏可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