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隔壁暗室旁听，观察。
“戚医生，我能加您一个联系方式吗？”
说话的是裴景旻的助理。
戚蕴璃并不介意，还是问了一嘴:“你们不是有李老师的联系方式吗？”
裴景旻的助理戴着副眼镜，长得挺秀气，他扶了下镜框，淡淡笑道:“李倏老师平日里都太忙，我有时候有点急事想问一下，他都没时间。”
这个理由是成立的，戚蕴璃没再过多询问，随手从衣服兜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名片二维码示意他直接扫:“以后有什么想问的李老师没回你，可以直接找我。”
“诶，好的戚医生。”他眼底有些激动，迅速扫码加了好友:“对了，我叫韩宸，是三少的助理。”
戚蕴璃轻“嗯”了一声，带着礼貌谦和的笑:“韩助理，你叫我名字就可以，我不是医生。”
“好的。”
医生这个称呼在她眼里像是给人定了罪，判了刑，白大褂自带距离感，令人心生恐惧和绝望。
戚蕴璃日常工作中的着装都以浅色为主，毫无违和感，不穿统一的工作服，也不会有人质疑她的专业能力。
“韩助理，今天的事……”戚蕴璃想起来刚才的事，以裴景旻现在的热度，要是被有心人拍到，传出去，只会无限放大问题，到时几千张嘴都解释不通。
韩宸明白她的顾虑:“蕴璃小姐请放心，我们会处理好，不会给您带来困扰。”
戚蕴璃倒不是担心自己，要是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她，那她还当什么心理医生。
可艺人明星不一样，他们需要粉丝追捧，粉丝群体不同，一千个人有一千个人的想法。
在她们谈话间，费洛伊德榻上的裴景旻醒了。
眉心紧锁，额角也被一层薄汗笼罩。
李倏温和的切入主题:“裴先生，你看到了什么？”
裴景旻没吭声，情绪很快恢复如常，坐起身，脸上的神情不再有痛苦，而是冰冷如霜，拒人千里。
见他不肯说，李倏换了个话题继续问:“上次给开的药，有没有按时服用？你有没有哪里……”
裴景旻急口打断他的话:“我想见你们新来的戚医生。”
认识这么久，李倏知道他的性格，自知被拒，识相地伸手朝身后的玻璃窗招了招手。
暗室里面可以清楚的看到这里的一切，相反从这边看过去就是一个普通隔窗。
戚蕴璃和韩宸走出来。
裴景旻的视线马上捕捉到了她。
李倏看在眼里，勾唇笑笑默不作声，领着韩宸出去等候，走之前拍了拍戚蕴璃的肩膀，独留她面对情绪尚还未知的裴景旻。
戚蕴璃落座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开门见山:“嗯～这一次你感觉怎么样？”
按照之前的治疗记载，戚蕴璃观察了半天，认为这次要正常很多。
时隔半年，说明他这半年里在慢慢好转。
“我可以叫你蕴璃吗？”裴景旻脸上的冷峻收敛了很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随和。
戚蕴璃微微愣了一秒，依旧保持着微笑，大方回应:“我们年纪差不多，叫什么都可以，我没所谓的。”
既然这样，裴景旻也不拐弯抹角:“能陪我聊聊吗？会不会打扰到你？”
戚蕴璃低眸看了眼时间，距离点名预约她的来访者还有一段时间:“还好，我可以陪你会，我知道你不想聊这方面，那咱们就不讨论刚刚的话题，所以呢，你来开口，如何？”
裴景旻说:“我想听你讲话。”
他真的惜字如金，问一句答一句。
双相情感障碍者，他们主动提出要求，这对于心理师来说等于是抛出牵引线，让你拥有更多可能的了解他。
想要听她说话是吗？
那她应该说些什么呢？
戚蕴璃思虑片刻，想说一个前两天看过的电影观后感的，奈何裴景旻抢先一步，抛出主题:“…蕴璃，你为什么学心理学？”
这个话题很多人问过她，起初是觉得这项职业很神圣，很伟大，实质上她想回答的不是课本里订好的标签，她也在找寻意义。
所以她给出的回答是:“治愈自己。”
戚蕴璃话音落下后，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心理室静得毫无声响。
坐在对面的男人，睁着炯炯有神的墨瞳直直地看向她，那张神颜般俊朗的脸上透着一丝心疼。
戚蕴璃不知怎滴，觉得他怎么有点心疼自己的错觉？
总而言之，他真的听了进去，估计在心疼她同病相怜。
接下来戚蕴璃就开始讲述一个故事:“小时候亲眼目睹一场血淋淋的车祸，红色血液四溅到了脸上，校服上，身上很多地方……”
故事开头裴景旻就知道故事主人公不是她，没戳破，耐心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