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贴着教室窗户,看了许久。
望着这些熟悉的场景,她努力将那些记忆碎片再拼凑,拼出她曾经忽略掉的,梁遇唯的样子。
他从一开始就不问她为什么不肯穿短袖,上车也总是主动开空调。
他送她项链,正好是高中时她看到过的限量款。
他在她家看到过护袖,还特意跟她聊了起来。
他帮她揍了蒋司尧,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高中时,他还为她打过一架。
……
想到最后,她眼睛热热的。
太多蛛丝马迹,她早就该察觉的。
在敏感的青春期,一副护袖不足以遮盖一个少女的自尊心,但也算是苦涩日子里的一颗糖。
她曾经因为太珍贵而舍不得吃。
现在猛然发觉,那颗糖是梁遇唯给的。
站在那个熟悉的走廊里,陈最用指尖拭了拭眼泪。
还好她没有弄丢那颗糖。
陈最细细回想,梁遇唯是怎么发现她身上有伤疤的。
难道是坐她后排时看到的?校服又不是透视装。
听盛惠和蒋司尧说的?可盛惠跟他没交集,蒋司尧更是。
张老师就更不可能了。
恐怕只有梁遇唯才能给她答案。
-
梁遇唯和周墨兢兢业业当伴郎,从凌晨起床一直忙到婚礼结束,一口水都没顾上喝。
婚宴结束后,梁遇成夫妇在酒店包厢单独加了一桌给他们俩。
周墨饿狼一般,猛扒了几口菜,说:“总算是结束了。”
梁遇唯睨他一眼:“又不是你结。”
“我?我倒是想,也得有人跟我结啊。”
“宋时薇马上要走了,你不抓紧最后的机会?”梁遇唯挑了下眉。
“她?她可能正在跟陈最见面呢。”
梁遇唯一愣:“她们俩认识?”
“以前不认识,现在可能已经认识了。”周墨将陈最要宋时薇联系方式的事告诉了梁遇唯。
梁遇唯蹙眉道:“她找宋时薇干什么?你去找她又是干什么?”
“买画啊,给遇成哥挑了件新婚礼物。”
梁遇唯脸色一沉,他本来打算婚礼后去荔美术馆,一是为哥哥嫂子挑新婚礼物,二是有正当理由找陈最。
在那个闷热的正午,他们失控越界后,他曾对陈最放下狠话,如果愿意就在一起,不行就彻底拜拜。
那天过后,那句话就梗在那里,一直没得到答案,也没有再被提起。他的心也始终像是悬在空中一样,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告诉自己,如果她还不主动开口,他也不会再去问她。
可想的是一回事,嘴硬是一回事,身体的诚实反应又是另一回事。
他本想找机会推进推进。没想到,创意被这厮偷了。
“我买之前还特意问了陈最,你有没有去,我怕咱们俩的想法撞了。她说你没买,我才买的。”周墨又补了一句。
梁遇唯发誓以后要减少跟这个人的沟通。每次跟周墨做同样的事,他都以惨败的姿态收场。
梁遇唯点开陈最的微信头像,正想问问她,很凑巧的,陈最那边正在输入中。
梁遇唯抢先发了个问号过去。
陈最回复了一张照片。
即使室内变化很大,他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曾经的七班教室。
窗外的风景再熟悉不过。
陈最发来一条:我有话想跟你说。
他没有问她要说什么,但看到七班教室的照片,他突然有一种莫名强烈的预感。
那一瞬间,仿佛有烟花在他眼前绽放。
-
梁遇唯在二十分钟后出现在市一中校门口。
他没有问她在哪,径直开车去了那里。
陈最跟着一群穿校服的高中生从学校里出来,一出来就看到了梁遇唯的车子。
梁遇唯没来得及换掉伴郎的一身行头,还穿着衬衫,袖口挽至小臂处,线条流畅好看,俊朗的五官轮廓绵延至喉结,领口解开一颗扣子,带了几分成熟的沉稳和性感。
陈最坐上副驾,表情复杂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怎么了?”梁遇唯看到她的表情,打算开音乐的手悬在空中,原先心中的雀跃忽然变得不确定。
“刚才班长发消息给我,说……”陈最顿了顿,“景宇走了。”
梁遇唯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四天前。”陈最抿了下唇,问,“你不知道?”
梁遇唯摇了摇头。
他早就退了班级群。
“班长说,有几个同学会去吊唁他。”陈最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我不打算去。”
“嗯。”按领域为又想起班里同学对陈最恶言相逼,毫不犹豫地支持她,“本来也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