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黎不动声色地与裴怀霁互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默契又不作声地替尤眠砌一座温暖堡垒。
千黎柔和又不失力度地握住尤眠的手,笑着说:“其他人都到了,咱们一起进去?”
尤眠跟在千黎和裴怀霁身旁走进餐厅,只见横摆在房间中央的长桌旁已经坐了或西装革履,或华裙精致的四五人,看年龄和神情似乎都是裴怀霁的家人亲戚。
他们的视线落在尤眠身上,却丝毫让他感受不到在尤家聚餐时的那种窘迫,这些视线都是温和的,友善的。
尤眠顷刻间就放松了下来。
尤眠被领着坐在了裴怀霁身旁,他看着千黎走到主位的年老者身旁轻抱了抱,说了声:“爸。”
裴鸿儒虽然笑得和蔼慈祥,但从他向后梳得干干净净的白发和眼角锋利的皱纹来看,年轻时一定也是个跟裴怀霁性格相像的雷厉风行的人物。
裴鸿儒笑着看向尤眠,“这位小朋友就是你说的特别的客人?”
千黎坐在裴鸿儒右侧,目光落在尤眠身上介绍道:“尤眠是跟裴怀霁一起录综艺的孩子,人家是A大雕塑系的高材生!之前的几座作品都被收录进华江市美术馆的庆展了呢!”
裴鸿儒听了笑容更深几分,“有学问,有才华,长的也漂亮,真是青年才俊。”
裴家包括裴怀霁和年龄比裴怀霁稍长的这群人各个都从了商,没一个顺着裴鸿儒的心踏进学问届,拿笔杆子或画笔的。
所以在听见尤眠是学画画的高材生,裴鸿儒的眉头瞬间就展开了。
念书好啊,画画好啊。
裴鸿儒不看网络综艺,便拄着拐杖点点头嘱咐般说了声:“既然是怀霁的好友,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与他与我们客气。”
千黎听着好友两个字悄悄弯了弯眼睫。
尤眠端坐在椅子上,语气不卑不亢,笑容瞬间让能人觉得亲近。
“好的,裴爷爷。”
裴鸿儒被叫了一声爷爷,笑得眼角细纹都明显了许多,“好孩子。”
裴怀霁担心尤眠被如此关注不适应,便出声打断道:“妈,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千黎:“……”
千黎在海外开了家服装设计公司,这几年势头正盛,根本忙得脚不沾地,裴鸿儒一直想让千黎回华江市,而千黎则更想在外面打拼。
裴怀霁这话算是直接把千黎送出去了。
果然,裴鸿儒的关注点瞬间就转移到千黎身上去,也算让尤眠喘了口气。
但裴怀霁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男人侧头轻一看,只见尤眠一边听他们的谈话,一边低头眸色温柔地笑着,就好像是有许多值得高兴的事情发生在此刻。
他的眉眼悠闲又惬意地轻轻眯起,像一只餍足地躺在阳光下的猫。
裴怀霁心脏一软。
桌上那几位长辈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尤眠身上,裴怀霁一敛眉,便主动介绍了一番。
尤眠看着坐在对面的四人,记住了裴怀霁的大伯裴研德和姑姑裴研静,他们的身旁都坐着各自的配偶。
裴研德是个年近四十的很斯文的男人,不苟言笑的眼睛在看向尤眠时却刻意放得平和,轻声问:“我听千黎说你跟怀霁在拍同一个节目?”
那节目裴研德也有耳闻,听说是相亲的。
不过看尤眠年轻这么小,怎么也想着相亲呢。
尤眠眨眨眼,说:“对。”
恋爱综艺被摆出来说,尤眠还是难免有些害羞。
裴研德的情商比裴怀霁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能说更钝,丝毫不灵敏。
于是众人只听裴研德说:“怀霁这孩子性子冷,你看不上也是应该的,如果想相亲多认识一些人的话,大伯这里倒是有一些适龄的孩子。”
千黎捧着乌鸡汤差点被呛到,连连摆手制止。
裴怀霁的眸色瞬间一凝,眉头紧蹙,“大伯。”
尤眠难得怔愣几秒。
他的目光不知为什么,忽然有点不敢去看身旁的裴怀霁,只赶忙婉拒了十分热情要介绍对象的裴研德。
裴研德一头雾水地看向摆手的千黎,“你怎么了?”
尤眠尽量无视自己发烫的耳廓,出声解释道:“节目没录完之前导演说不能和其他人接触。”
裴研德这才恍然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裴怀霁眸色都沉了下去,薄唇一抿,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千黎则是连连附和道:“对,就是这样。”
千黎用新得手的一块地皮将裴研德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而裴研静心思细腻,是个人如其名的沉静性子,她看餐桌上众人还在说说笑笑,不免出声道:“他们一会儿大概还要打几圈麻将,你们如果觉得疲,可以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