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啧”了一声,嫌弃地说:“幸好我是有限责任,赔得起,不过,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早没意识到公司的问题,早没听你的。老员工的隐患这么大,迟早要破产的。你的新设备引进只是加速了进程。”
陶心垂下头:“好好运作还能坚持十年。”
周楠:“十年后呢?再改革我们已经过了野心的年龄了,那时破产可能就真的是破产了。不破不立。”
陶心低声道:“可新设备恐怕也提不回来了,我们没有资金再入一套自动化设备了,新公司不还是走老路吗?”
话音落下,周楠也沉默了。
毕竟是几个亿的巨款,他们连工资都没有,也肯定筹不到款了。
陶心倒是接到了老陆他们一众好友的电话,询问用不用资金帮助,可几个人加一起也才不到一千万,杯水车薪。
毕竟公司的现金流很重要,也不是他们想帮忙就有钱帮的。
车间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接近,十几人的身影出现在陶心面前。
有五六名高管,七八名中层,和□□名车间工人。
人资总监先开了口:“陶总,我们这些人都对公司有感情,不想看着公司就这样破产,我们想尽自己一份力,帮助公司共渡难关。”
大家纷纷附和着:“对啊,陶总,我们不想离开公司。”
陶心眼里渗出了泪,低头控制着这份心酸和感动。
她重新抬起头对大家说:“谢谢大家,你们确实给了我勇气,但是公司破产是不可避免的了,如果大家信任我,愿意陪着我东山再起,我承诺一定给你们一个应有的回报!”
在大家熙熙攘攘的说笑声,陶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陶心惊讶,竟然是楚大治打来的。
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接通了电话。
楚大治浑厚的声音传进耳中:“陶总,我听说了你公司的变故,我想问,真有破产的必要吗?大不了新设备先不买了,那些首付款不要了就可以,为什么要走到破产这一步?”
他直言不讳开门见山的话却让陶心有些心暖。
“楚先生,感谢您还专门致电关心我。破产的原因不主要是资金问题,还有企业转型与员工之间的矛盾。”
楚大治不理解:“跟员工之间能有什么矛盾?”
陶心:“我们做实体的,尤其是我这种小作坊起家的,有些老员工都是陪着公司成长的,掌握了公司核心产品的生产经验。公司在变化,可他们不想变。他们经常用罢工威胁我,我之前好言劝着,提高福利待遇,涨工资,甚至请他们吃饭分股份,可反而让他们得寸进尺,以为拿捏住了我,一有点不满便罢工辞职威胁,丝毫不考虑公司的利益。楚先生,我自认为我并不是那种只会剥削不顾员工利益的黑心老板,可他们真的让我失望了。”
沉默了片刻,楚大治似乎理解了,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还会再开公司吗?”
陶心:“肯定是要开的,我想做全自动化的生产模式,现在还有部分员工和高管愿意跟随我。只是没有钱买设备,很难突破。”
楚大治:“那如果我给你投资设备呢?”
陶心怔住,不可置信地问:“为什么?”
五分钟后,电话挂断了,楚大治叹了口气,看向对面的楚扬:“电话也帮你打完了,我还被迫编了一堆理由搪塞她,什么时候我投资别人还需要骗人。”
楚扬垂着眼,泛白的唇微张,淡淡出声:“辛苦您了,谢谢。”
楚大治哼了一声:“现在倒是学乖了,会谢谢了,不过你们既然分手了,为什么还要我帮她?”
楚扬起身,并没回答,片刻后,他说:“我回学校就申请转专业。”
楚大治:“转什么专业?”
楚扬:“金融专业,您一直希望我念的专业。”
楚大治:?!
楚扬侧转过头,这两天好似消瘦了些,下颚线更加清晰,黄昏的光线在他的脸上投下阴影,橙黄色的晕染,将他衬显得忧郁了些许。
他说:“你们年纪大了,我也该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了。”
他惊讶地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甚至忘了叫住他问个清楚。
楚大治转头看向李爱香,纳闷地问:“他,他这是什么意思?中邪了?”
李爱香叹了口气,神色担忧:“这孩子估计是受到了重大的刺激,那个叫陶心的女孩子,对他的影响竟这般大。”
真不知是该高兴他的变化,还是该心疼他。
——
十一月,全市大规模降温,陆兮瑶裹着白毛领的大衣,还是觉得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