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是严褚非让我告诉你。”蒋傅时将糖放在罗绮的眼前，“你自己做决定。”
罗绮垂下眼，伸手拿起糖塞进嘴里。
清凉的薄荷味直冲鼻腔，体内的不安分子瞬间躁动，叫嚣着“去死，去死”。
罗绮拼尽全力压制，在薄荷糖融化之前抬起头，目光如炬：“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我要他痛苦，要他求我。”
蒋傅时靠在椅子上，了然于心地点头：“严褚在楼下，我们随时可以走。”
“我打扮一下。”罗绮站起身，拿出一套搭配好的衣服，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化好妆，漂漂亮亮站在蒋傅时面前，“我们可以走了。”
蒋傅时拔掉手机充电器，递给她手机：“走了。”
他们踏出电梯，严褚迎了上来。
“嗨，褚哥。”罗绮主动打招呼，没有半点不开心。
“好久不见。”严褚冲她笑笑。
不同于余览，严褚对罗绮很好。
他很佩服她，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成长成耀眼的玫瑰。
二十岁野营的时候，罗绮趁蒋傅时不在的时候和他开玩笑，问他：“我要是嫁不出去，你愿不愿娶我。”
那时她的想法很单纯，就是想嫁到蒋傅时的身边，做他一辈子的妹妹也好。
她以为严褚会拒绝，却没想到，他想都不想就回答：“如果你愿意。”
罗绮始料未及，当场愣在原地。
“你最好努力嫁出去，就不用我娶你了。”严褚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他一定是因为蒋傅时，才会同意娶她。
罗绮如是想：“你是不是很怕我嫁不出去。”
严褚笑容和煦地说：“我们妹妹这么漂亮，肯定能嫁出去。”
罗绮抬起头望着若隐若现的星星，满怀期待：“我希望我能嫁给喜欢的人。”
“一定能。”严褚附和。
去医院的过程并不顺利，先是遇到紧急施工，后又遇到追尾。
距离医院不到五百米的时候，严褚的手机响了。
他将车停靠在合适的地点，三言两语说完，回头告诉罗绮：“罗鸿松死了，心脏栓塞。”
没有想象之中的痛快，罗绮一下子就迷失了方向。
她僵硬地转动脖子，望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行色匆匆的行人发呆。
窗外恰好下起雨，随风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汇成一条小河，沿着玻璃留下，落在地上，蒸发成雨雾。
茫茫雨雾中，一辆灵车缓缓出现在眼前，罗绮下意识收回目光，向蒋傅时身上靠去。
蒋傅时有预感地张开手，将她揽住。
罗绮缩在他的怀里，感觉今年的秋天格外冷，像一根根针直往骨子里扎，很疼。
她沉默许久，最后轻启双唇：“带我去罗家外面看看。”
严褚和蒋傅时交换了一下眼神，得到蒋傅时的点头以后，启动车子前往罗家。
导航显示距离罗家两公里的时候，罗绮再次开口：“在这停车，你们在车上等我，我自己下去走走。”
“外面在下雨。”蒋傅时和严褚异口同声。
“没关系，我就简单走走。”罗绮挪开蒋傅时的手臂。
蒋傅时发话：“严褚，拿雨伞。”
严褚下一秒就把伞放在了他的手上。
蒋傅时递给罗绮：“别太久。”
罗绮“嗯”了一声，打开车门撑起雨伞。
去罗家的路她走了上百遍，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记不太清了。
很小的时候，沈俪偷偷带她来过。
那天下着雪，到处都是白色的，房子也是白色的。
沈俪把她抱在怀里，站在不见人车的十字路口，指着远处的三层别墅，告诉她：“那就是我们以后和爸爸一起住的地方。”
“真的吗？”年幼的她激动极了，深以为很快就能住进城堡一般的房子，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差点毁掉了她。
她迷路了，在沈俪梦寐以求的地方。
她花了好久才找到路。
路的尽头是高耸入云的三层别墅，阴雨朦胧中有无数只恶鬼从里面跑出来，缠在她的身上，幽怨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扒皮拆骨。
罗绮用力眨眨眼，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转。
她听到沈俪咒骂她，看到沈俪试图闯入罗家。
那些恶鬼挡住沈俪，将她围在中间，张牙舞爪地恐吓她。
沈俪害怕到瑟瑟发抖，却仍不放弃进入罗家。
她趴在地上，从那些恶鬼□□钻过去，一点点像罗家爬。
即将触碰到大门时，那些恶鬼抓住了她的脚踝，撕破了她的衣衫，一下下抓在她的身上。
被撕碎之前，沈俪朝罗绮丢了一样东西。
是她的左胳膊。
罗绮面无表情地将手臂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