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欢心里打着鼓,见桓王妃半天没吭声,便松了一口气。
她觉着,就算她能离开桓王府,回蜻蜓山也要被她爹毒打一顿。如今不但违背祖训半路打劫,还敢伪造书信,诓骗王府。
她越想越觉着自己是干大事的,瞧瞧这临危不乱,这睁眼说瞎话的谱儿,不回去继承蜻蜓山太可惜了。
她正游神,却见座上的桓王妃已经收了书信,语气轻缓了许多。
“此事还得王爷回来再议,眼下璃儿又进宫面圣去了,咱们先用膳吧。”
沈欢欢觉着奇妙,按理来说,桓王妃怎么说也得训斥她一番才是,如今却轻飘飘地就揭过了,倒是匪夷所思。
更何况,她那封信写得还算是拙劣,这桓王妃竟是一点都没有起疑。
她微微低头,稍稍思索一会儿,便又想通了。
楚璃本就想要退婚,虽不知先前在花厅为何要与她拉拉扯扯,也许是想要逼问她怎么让楚歌将她带回来的。
总而言之不是好事。
如今她再递上这封退亲书,无论真假,都是沈家先开的口,算不上王府背信弃义嫌贫爱富。
想来,这桓王妃就在这里等她呢。
她们江湖人从来就是快言快语,便是先桓王妃也没有这样拐弯抹角。
这么想着,她连一时都不想多待,便给楚歌使了个眼色。
楚歌心领神会,酝酿了许久才略微皱眉,低咳了两声:“母亲,我身子不适,这就先回去喝药了。”
桓王妃一听,哪里还有训斥沈欢欢的心思,忙道:“还不快扶二公子回去养着,今日你便不该去花厅,又吹了风受寒了,这几日才养好的身子,可不能再病着了。”
底下的侍才纷纷上去搀着,足以见得平日里王府多看重楚歌的身子,他却只是不耐地摆摆手,哑着嗓子:“欢欢与我同路,她送我便是。”
桓王妃素来惯着他,也就挥了挥手,吩咐着:“那欢欢你先送二公子回去。这些时日就留在王府,便是不成亲,也当是来走个远房表亲。”
沈欢欢推脱不下,只能硬着头皮住了下来。
她扶着楚歌出了风露阁,走了老远,才回头看一眼,又轻叹了一口气。
楚歌与她同行一路直至今日,见她虽不至于飞扬跋扈没心没肺,但也却不是伤春悲秋的人物。
至于叹气,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见。
他思忖了一会儿,才出声:“总在府上也是烦闷,明日我带你去外面逛逛,如何?”
沈欢欢心中微动,又不太好意思与他同行,总觉着有些古怪。
正犹豫着,却又听楚歌继续道:“若不然,明日我大哥回来,总要去清漪院寻你的。”
她立即应道:“那还是出去吧。”
毕竟比起应付楚璃,还是出去玩来得畅快。
见她眼中又扬起了光亮,楚歌也笑了笑,将她送到了清漪院,才转身往回走。
那抹笑意就在他往回走的路上,一点一点地淡了下去。
他攥了攥掌心,白日里那枚温凉的吊坠好像还在手里。
楚歌深吸一口气,风灯忽明忽灭,衬得他面色也阴晴不定。
他立在暗处静了许久,背后忽而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二公子,大公子进宫确实是因着楚河的事,只怕他这些时日,不会有工夫操心沈姑娘这些事了。”
楚歌攥了攥手指,才冷笑一声。
“他没工夫,自然旁人会有。”
背后的人略有犹豫:“难道是桓王妃?可沈姑娘退婚之事,不是正合她意吗?”
那个女人,要的可从来不是合意。
……
承霜居内,桓王妃静静地坐了许久,才微微睁开眼。
她总是能梦到当年的桓王妃还在的时候,那时她不过是这桓王府一个最不显眼的陪衬。
到如今,桓王与桓王妃已死,却还是阴魂不散。
整个上京城,楚歌在的一天,她就永远是小桓王妃。
谁让楚歌模样生得太像他娘了。
她目光沉了下来,思绪随着熏香飘来浮去。
如今楚歌的身子已经不大好了,偏偏又来一个碍事的。王府的尊荣,可不能毁在这么一个野丫头身上。
她沉吟了许久,才招手。
两道黑影顺势落在屋中。
她轻轻启唇:“那个野丫头,做得干净点,别查到王府的身上。”
黑影问道:“近来二公子与那姑娘走得近,若是——”
“一并解决便是。”
黑影应了一声,又快速隐在阴影之中,看不见踪迹。
第8章
第八章 :
到了第二日,沈欢欢一早就起来了,倒不是因为要同楚歌出去玩。
她自幼习武,睡不得懒觉。
昨日的事情翻来覆去堆积在脑海里,她是一夜未眠,总觉着楚璃应当是有话是同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