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难为顾沨止觉得他是无价之宝了。”盛欢面无表情的说。
不知怎么的,听宋南飞说完这些有关佘宝华的悲惨经历,盛欢心里并没有产生多少悲悯和体谅的情绪,反倒是烦乱加倍,他看着宋南飞长吁短叹,不免疑惑,甚至有点儿自我怀疑,是不是感情让他变得盲目而恶毒了。
他应该可怜佘宝华吗?应该去体谅顾沨止吗?
谁还不是没有爸妈,谁还不是经历了九死一生。
这些难道就可以成为肆意妄为的理由?
盛欢抬手掐了一下眉心。
就在这时,他感觉熊提热乎的大掌在他肩头拍了一下。
“喂,小宋说那些不是在责备你啦。”熊提冲他挤了挤眼睛,轻声说:“他只是在客观描述一些事实给你听。”
盛欢:“哦。”他慢慢道:“可我还是不觉得我有错。”
“没有人说你错了,只是担心佘宝华万一朝你发难的话,会给你带来麻烦,毕竟我跟小宋人微言轻,都吃过亏。”熊提笑了笑说:“如果铁线虫的故事能把佘宝华的嘴堵上,那欢儿,你立大功。”
盛欢撇撇嘴:“我觉得可以。”顿了顿,“只要顾沨止不吃饱了撑的去替他撑腰。”
“不会!这哪可能会呢!”熊提大掌一挥,不以为意道:“顾哥对他那叫逢场作戏,我跟顾哥认识这么久,对顾哥的行事作风还算了解啦!别说当时落难的是佘宝华,就算当时落难的是杜晨飞,顾哥也会去救的!”
盛欢:“……我大概懂你意思,但是你这个类比真的很膈应人。”
“唉你懂我意思就行。”熊提说。
“但是……”盛欢画风轻转,抬眸看着浩瀚无垠的夜空,层云将月朦胧的遮挡,“救人是一过性的,照顾是持续性的,一个人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另外一个人好的。”
熊提“emmmm”了一阵。
“欢儿,其实我觉得佘宝华跟你有点儿像。”他冷不丁道。
盛欢:“???”
少年猛地扭过头来,脸拧成了个包子,“熊哥,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用这种方式来折辱我!”
“哎呀我说真的!”熊提龇牙咧嘴道:“你看啊,你俩年纪都不大,人也是瘦瘦弱弱的,长得又都是大眼睛长睫毛,顾哥那时候应该跟你分手没太久吧!一年多……不算久,那他会不会把对你的爱移情到佘宝华身上了呢!”熊提越脑补越觉得这条思路通常,捂着胸口道:“你看嘛!顾哥就是把佘宝华当成你的替身了!他貌似是在看佘宝华,其实眼睛里看到的脑子里想到的,全是你!他就想啊,‘我家小开心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呢,但我远在天边,鞭长莫及,实在是痛彻心扉——我现在做好事存好心,多帮一个人,未来也许就会有谁能帮到我的小开心!’”
宋南飞:“……实话实说我快吐了。”
盛欢的嘴角抽了两下,“我谢谢他啊!”说罢,他翻了个白眼儿,讥诮道:“我才不相信他有这种共情能力呢,顾沨止,老奸巨猾,冷酷无情,满肚子算计,能这么感性?我看他根本就是因为那个粉作精长的细皮嫩肉,动了色心了。”
说罢他一拍大腿,怒声道:“你们谁都不用替他说话了!我刚刚也突然想明白了,我是来这里念书的,要建功立业赚大钱,为他生气,不值得!”
……
同一时间
蒙古边境锡林郭勒
一望无际的枯黄野草与天相连,随处可见纵横交错的断裂铁轨,极远的地方有一座孤零零的方形界碑,四周围着残存的汉白玉围栏,事实上它的周围原本还围着三座界碑,但现在都已被摧毁成了碎石块,又被狂风搅碎,低低的天空被时不时掀起的黄沙染成了微微的绿,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从极远之处瞬移而至的龙卷风像是一只动态扭曲的巨大漏斗型搅拌机,里面装着房屋、石块、铁轨、牛羊牲畜,紧接着狂风怒沙借着风势接天连地,形成了百米高的沙墙,须臾间将整个草场完全包裹!如果可以细细的看,便能发现这可怕的沙尘暴之中并非只有一粒一粒的尘土浮沙,而是一只只微小的土色的蛹虫!
——这是短短三个月以来让整个锡林郭勒化为无人之境的原因,就连边境线以外的外蒙古国的货车也早早停运,只是因为这里出现了一种繁衍速度极快的沙虫。
沙虫只有方寸大小,潜沙而行,又靠食沙为生,本身并不是多么可怕致命的存在,但数量规模的迅速扩大导致它们往往成群结队而行,所过之处尘土漫天,叫人目不能及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甚至无法呼吸,最要命的是,它们带来的无休止的沙尘暴里往往会裹挟着许多其他的毒蛇猛虫,短短三个月,锡林郭勒就有近百人丧生,建筑毁坏,运输叫停,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