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丹姝瞧着像是被他问住了,好半晌才抿起嘴角,温声说:“那倒是没有,只是有些意外。”
她让出了身侧的石凳,开口说:“请坐。”
月山河有些躁动的心忽而便平静了下来,他“嗯”了一声,真的坐下了。
黎丹姝见月山河半点不客气,心中也嘀咕得紧。
她一边扫着月山河的表情,一边给他倒了杯茶,心想:该不是巫马城回来了,和他说了阵法的事情。他如今怀疑起我的目的了,前来找我理论的吧?
黎丹姝心中一沉,想到李萱还没回来,那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她破坏阵法的事情,总归她现在是客,即便月山河发现了什么,也无法对她发难。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月山河坐下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质问她阵法的事情,而是看上了她先前做了一半的香囊。月山河指了指香囊问:“这是什么?”
黎丹姝正要回答,月山河像是察觉了什么,他的手掌已经握住了刀柄,猛然抬头向院门看去!
黎丹姝见状,还以为敌袭了。还没等她想到圣海宫哪儿来的敌袭,保命的本能已经驱使她躲去了月山河的身后,先拿对方当肉盾。
等黎丹姝反应过来,圣海宫不应该存在月山河的敌人,她听到了消失了一天两夜的声音。
晅曜终于从琼山赶回来了,他带回了九算的疗伤圣药,兴高采烈地说:“黎丹姝,我给你带了瑶果!”
黎丹姝闻言本能要从月山河身后出来,却被对方伸手拦在了身后。她正要说话,瞧见了月山河的晅曜瞬间消失了笑容。
黎丹姝甚至不用去猜测,就知道少爷生气了。
他漂亮的面容上如今没有一丁点的表情,目光凝在月山河拦着她的手臂上——纵使黎丹姝没有感觉到威压,也能从陡然间不住沙沙抖动的花草树木上,察觉到来自晅曜的杀意。
能引得万物齐惧、天地同怖的可怕杀意!
“什么狗东西!也敢犯我室?”
黎丹姝只听见晅曜似是从齿缝间挤出这几个字,发现他的手心已贴上了曜灵剑。曜灵剑感受到了主人的激怒,正兴奋得浑身颤抖!
黎丹姝已经感觉到害怕了,月山河直面晅曜的杀意,却无动于衷。
他只是略掀了眼皮,同样握着自己的刀,说——
黎丹姝没让他说出口。
她轻易就推开了连晅曜的剑意都挪不开的手臂,用眼神压下了月山河亲自点起的汹涌怒火。
黎丹姝说:“月兄,我朋友回来了。今日怕是不在方便招待,还请你先回吧。”
月山河不太想回去。
他现在生出了“恶意”,他只想拔刀斩了眼前令人生恶的小崽子,最好碾碎他的骨头。
然而月山河最终没有这么做。
他侧头看了看微仰着头的黎丹姝,她的那双眼睛里清楚地映出恐惧,她在害怕着他的刀。
月山河倏然松了手。
他凝视了黎丹姝一眼,说:“好,我明日等你。”
说罢,他看也不看晅曜,径直离开了院子。
晅曜倒是想跟出去把人宰了,可他一步都还未动,就听见黎丹姝叫他:“你给我带了什么?”
晅曜本想让黎丹姝等一等,可当他将目光从月山河的身上移至黎丹姝,瞧见她有些发白的脸色,才发觉她的声音有些不稳,她的手也紧紧抓着石桌的边缘,看起来——
看起来就像初次见到他时那样不安。
晅曜立刻不追月山河了,他放下了剑,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将提着的袋子递给了黎丹姝。
“瑶果,比圣海宫的膳食强,你下次要是想吃东西,吃它就行。”
黎丹姝接过袋子看了看,有些诧异:“你寻药寻回了琼山?”
晅曜坐在了她的身边,理所当然道:“你灵力流失太多,九算那儿有最好的药,再说瑶果结第二批了,我正好回去拿点。”说着,他又取出了一个小盒子,叮嘱黎丹姝:“你这几日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吃一颗,对身体没什么坏处。”
黎丹姝接过盒子,静静地看着晅曜。
她不知道和九算讨要丹药算不算麻烦,但她知道晅曜记得她喜欢甜味,看见了她吃圣海宫的食物,为她又取了一回瑶果。
晅曜揶揄道:“你是不是很感动?”
黎丹姝轻声说:“有一点。”
晅曜本以为黎丹姝会否认,话都准备好了,不想平日从不吃口头亏的黎丹姝,这次会承认得如此爽快。
他一时失语,期期艾艾:“都是小事,倒也不用感动。”
黎丹姝忍不住笑了。
晅曜见状眨了眨眼,他见黎丹姝恢复了常态,便难免旧事重提。晅曜如今倒是不觉得会是黎丹姝诱骗了月山河了,他只觉得月山河对黎丹姝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