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的思绪太混乱了，他有些焦躁地挠着自己地手心，然后就被时韶念拉了过去，两手都被握住了。
看着束缚的双手，再看看时韶念一本正经的模样，沈青简心里划过一丝窃喜，真好，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他遇见了这个人。
“那就从实验室开始说起。”
见不得少年为难，时韶念思索了一下，觉得一切的根源就是那个实验室，从实验室开头应该是最好的叙事结构。
她猜得的确也八九不离十，沈青简心里有了个方向，从最初的记忆开始讲述他知道的一些事情。
第118章 人鱼32
沈青简从有记忆开始就是被关在一个笼子里，一群穿着白衣服的人围着一个被关在水族箱里的女性人鱼转来转去，他很清楚，那条人鱼是他的母亲。
可是为什么自己和她长得不一样？
她分明是一条鱼的尾巴，为什么自己却和那群伤害母亲的人是一样的？
这个疑问没有答案，他疑惑，那群穿着白衣服的人也疑惑。
沈青简的记忆之中，这个地方永远是灯火通明的，他要睡觉，那群人类也要睡觉，但是每次他睁开眼，身边总会有人类看着他，虽然长相不同。
他想要和自己的母亲接近，可是双手一触碰笼子就会受到猛烈的电击，母亲就在那边看着她，深蓝色的眼睛里面泛动着细碎的光芒，脸上写满了痛苦，她的头微微摇着，似乎在让他不要乱动。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懂事的沈青简午夜梦回那个画面，才明白女人脸上的神色夹杂着痛苦与懊恼，像极了濒临死亡的人却得知自己相信了一个背叛她的人，而那眼底泛动着的细碎大大光芒，是她的眼泪。
有很多情绪是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但那时的沈青简不懂这些事情，他感觉到了痛，就缩回手臂，眼睁睁看着穿白衣服的人再一次走向母亲，这一次他的手中拿着一个针管。
人鱼的血液被吸满整整一个针管，他看着母亲本就白皙的脸庞变得惨白。
他听见两个人类的对话。
“让你少抽一点，人鱼的血本来就少，你一次抽那么多，就不怕她死了？”
“没事，不是有一起在那吊着吗？这次抽那么多血是有其他的原因。”
那人说着，将视线落在了年幼的沈青简身上。
在人鱼惊恐地拍打玻璃的背景中，男人一步步走过来，一根针毫不留情扎在了沈青简的身上，疼痛袭来，他想要挣扎，可是并没有人给他这个机会，直到一个针筒抽满，他以为自己解脱了，却见男人又拿出来一个针管，极度恐惧之下，他没了意识。
再一次苏醒，身边奇迹般的没有别人，他看着自己的母亲从水里被捞了起来，整个人瘫躺在地上，眼神空洞洞的，地上有白痕，有血迹，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知道母亲受伤了，挣扎着想要过去扶起她。
铁栅栏阻拦了他的下一步操作，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熟悉而又恶心的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他看着母亲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他发了疯地拉扯铁笼，可是钢铁纹丝不动。
听到动静的几人朝他看了过来，嘴里嗤笑了一声：“没想到人鱼生的人类孩子还挺护着他妈的，要是他知道自己的母亲被我们玩弄，也知道还会不会认它。”
“别这样，检验结果出来了，好歹也是陛下的孩子，倒是这只人鱼，既然陛下已经不想要了，你们也已经享用过了，就处理掉吧，真是可惜了这么完美的试验品，要不是陛下下了命令，真想把你给永远留在这里……”
男人说这句话时低下了头，实验室的灯光有一缕照在他的头上，让他下半张脸显得晦暗不明，可眼睛里却带着奇异的光芒。
沈青简只觉得这些人有些害怕，他看见母亲躺在地上，一直望着天花板，一直到那些人说完最后一句话，她才转过头来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就被拖走了，扯着她那一头美丽的海蓝色头发，拖走了。
沈青简心中有种预感，母亲今天走了，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了，他发了疯地想要挣脱铁笼，可是他才三岁多，他没有力气，他不懂很多事情，他太过弱小。
外面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碰撞声，连带着还有那几人的唾骂，可是沈青简已经听不清了，他的手上全是伤痕，血液也流了下来，落在地上，可是血液太少，连和母亲的血液相接的可能性都没有。
昏迷的前一刻，他想要是那群人没有将他的血液抽走，他是不是就有足够多的血液去和母亲接触，长这么大，他还没有碰过母亲呢。
眼神恍惚之间，一抹血痕和另一抹血痕好像重合了，他突然嘴角带着笑，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