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就是不可见光的地下情人。不,她甚至连不可见光的地下情人都不配,因为地下情人是可以拥有对象的,但她没有,苏元白不是她的。
苏元白一直都不是她的。
她只能以预习的忙碌来镇压乱动的心。可锁妖塔里的妖人,总会有被爱人救出的那天,就像李逍遥不顾艰险要去锁妖塔救出灵儿一样。
“前两天刚来的同学,你们都看到了没,一米八几耶!!”
“嗯嗯嗯,我见到了,我见到了。就在今早上,他好白啊。”
突然间,一个性子活泼可爱的姑娘趴在宋凝华的桌子上,笑时有两个酒窝,抬头看她:“凝华,今晚我可以去你家住吗?”
这是她小学认识的好友,叫岁念。她爸爸妈妈结婚后一直没怀上,心心念念了好几年,每年都在念想,又刚好姓岁,就给她起了个岁念。
宋凝华一直在勾勾画画:“怎么突然起兴了?”
因为认识太久,两家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她们两个人也来往过几次,都挺熟的。
“嘿嘿嘿。”岁念的笑,让宋凝华第一次觉得像个贼,“因为我要陪苏元白到终点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见苏元白的刹那间,她勾重点的线,像一辆刹车失灵的汽车,不受控制地驰去旁边的草地,没撞到什么人,但令她够呛。
宋凝华很少有失态之时,这般失态让好友岁念疑惑:“你怎么了?”
宋凝华直接关上书,将其放在一边,笑了:“当然可以。”
得到允诺的岁念,高兴坏了,握紧她的手:“下课等我。”
宋凝华点头微笑,很宠溺她:“放心啦。”
嘴上虽然爽快得很,但心中难免会失落。
在上课途中,她会看向另一排第二桌的岁念发呆,脑海中不知觉地勾勒出一个很出名的吝啬鬼。她突然间觉得自己也很吝啬。
心中的担忧和矛盾化成了一个在海上远航的老人,却亲眼目睹好不容易才钓到一种很珍贵的鱼被啃得只剩下鱼骨架的悲状。
“好,同学们,将书翻到下一页。”
宋凝华照做,翻到下一页,却看到了一条因为自己失态而画错的句子。
“因为我要陪苏元白到终点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岁念问她怎么了,她能说,因为她也想要陪苏元白到终点站吗?
她不能。
在爱这方面,她是懦弱者。
这天底下,没人会比她更能暗恋了,也更适合暗恋了。
下午六点钟,一中的下午自习结束,她不慌不忙地在收拾东西,岁念却像热锅上的蚂蚁跑过来,一统全部放进她的书包:“姐妹,快,走了。”
宋凝华愣愣,被她拽住手腕就往教室外冲,两人来到中间的楼梯口时,岁念突然停下来:“你说苏元白会不会走右边楼梯啊?”
宋凝华也很想知道,但故作一脸平静:“那走右边楼梯?”
如果他没走,还能在前后门往14班快速览个遍,可若是他先走了,没关系,公交车上还能看见。就算公交车上人多,她们在车头,他在车尾,那也没关系,到终点站时,他们还会碰面的。
可还没走到13班时,却看见14班后门出来个人,是是是苏元白啊啊啊啊。
岁念很激动,挽着她的手都是颤抖的。
接下来,她们即将面临不要脸,还是真擦肩而过。
她们在14班停下来,岁念忍不住回头望,小声说:“凝华,凝华,怎么办,怎么办,他走中间楼梯。”
要是现在折回去,像个跟屁虫,会不会被他发现?
宋凝华:“没关系,公交车站上还会见面的。”
可下一秒,岁念就拽着她折回中间的楼梯口,和苏元白拉近距离。
她一边羡慕岁念的大胆,一边关注在前面走的苏元白。
他就像温室里的花,白得很,又像竹,瘦得很。
一步两步,他也一步两步,都说两个步伐一致的人是不会走散的。可这种假设的前提下,是两个人都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像她和苏元白这种步伐也很一致的人来说,就是因为太一致了,才会一直走不到一起。
她追不上他,他也没有放慢步伐,就像黑夜追不上白天,永远都不会同时出现在这个地球上。
如果你能停下脚步,或者回头看我一眼,你会发现,其实我离你也不远。可你永远不会回头,因为你从未眷恋过身后人。
公交车站到了,下班的工作人不多,可学生很多,去往南区的学生更多。但这三年能陪他到终点站的同校生,只有她宋凝华一人。
为了能够更靠近苏元白,岁念费了很大的劲,终于能坐在苏元白身后的位置。
岁念是直接坐在他身后的,他们两个人一起坐的靠窗位置,见她盯着苏元白的后脑,像是被勾了魂似的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