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骗人不好,长痛不如短痛,乞人总该知道花与君下场的。
怜笑顿顿,叹息一声,如实说:“他消失了。”
乞人听闻,这个消息如同天打雷劈,将她从头到脚都劈了个遍,劈得她人麻了,泪水像滔滔不绝的流水般再也止不住:“消失了?怎么可能会消失了?怜何哥哥,你知道的,不要拿一个善信信仰的神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玩。”
若是可以,怜笑还真想伸手摸摸她额头安慰她一番。可是,可是上一次,他这么对何不羡了后发现自己更破碎了。
他不能再接触他人了。
怜笑沉默了一会,才说:“我没有骗人的习惯,更没有骗你,因为我坚信一诚可抵万恶。”
乞人蹲在地上,双手插入发中,抖着身子,嘴角颤颤,一时竟然说不出什么话。
然后又抬起自己的头看怜笑,天呐,连眼眸都颤抖了,像是从天上坠落下来的星星沉入大海中,就此被海水淹没了光亮。暗沉了,永远暗沉了。
乞人:“我的神消失了,我的神消失了。我的精神支柱没有了,我的精神支柱没了,就这样没了。”
早知这样她还不如一直不知道。这样至少还能欺骗自己给自己洗脑,说自己信仰的神一直都在。
她为什么要往回跑啊?
为什么啊?
就为得到自己信仰的神已经消失了的答案吗?
值得吗?根本不值得啊。
见乞人如此,其实怜笑和何不羡也深有感受,尤其是何不羡。他仿佛在乞人身上看见了以前的自已和日后某一天的自己。
她现在的状态,何不羡也是经历过的。
怜笑:“乞人,别担心。花与君会回来的。”
乞人睁开那哭肿了的眼睛看怜笑,她不明白,所以问怜笑:“怜何哥哥,是我的信仰太假,太不纯粹了吗?”
怜笑摇头,回答她:“不是。你的信仰很纯粹,一点都不假。”
乞人:“那我的神为何还是消失了呢?不是都说一个神若是有信仰自己的善信,哪怕是这世上的唯一一个,都不会导致神消失的。”
乞人这么问倒是让怜笑看了眼何不羡。很多时候怜笑认为自己跟花与君当神的命运很像,因为不管怎么做,他们两个人都只有一个善信。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比花与君幸运得多,明明都只有一个善信,花与君却消失了,而他还能一直存在于这个世上继续当神。
当一个人的神,当何不羡的神。
乞人:“还是说是我的信仰不够绝对?”
怜笑都否认了:“不是的,都不是的。反正乞人你要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回来就好了。”
此时何不羡忍不住看眼怜笑,但凡对消失这个词有点理解的人都知道,一旦消失的事物一般都找不回来,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还真就找回来了,那也不再同往日了。
怜笑也蹲下来与乞人对视,很认真地问她:“乞人,实不相瞒,我这番来就是为了找回花与君,以及其他消失在世间的神。你能帮帮我吗?帮我一起将花与君找回来。”
乞人疯狂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怜笑很欣慰,乞人蹲得有点久,脚应该麻了吧,其实他很想伸手搀扶乞人的,但是无奈了:“乞人,我......”
突然间一双很好看的手和手腕上的红线缠一并入他视线内,见何不羡弯下腰笑着对乞人说:“乞人妹妹蹲得脚麻了吧。来,不羡哥哥搀扶你。”
乞人:“嗯。”
怜笑也站起来,看眼何不羡。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何不羡很了解自己心中所想,然后总是能在自己不能出手之时站出来,替自己扛下一切。
好几次了。
何不羡察觉到自己神看自己,于是很坦然地看向自己的神,对他微笑。
怜笑和他对视几眼就将视线转移到乞人身上,话语中算得上是温柔:“乞人,你能告诉怜何哥哥,你是如何结识花与君的吗?”
怜笑问,她自然就会答。
乞人:“两百年前我不幸掉进了沼泽里。或许是太爱花了吧,将死之时,朦胧间就突然见到很多漂亮的花都压在自己身上,可我深知沼泽地容不下我那沉重的灵魂,所以我也许是死在那些漂亮的花下的。
“也许人的名字多多少少都会对自己的人生有所暗示。我之前也跟两位哥哥说了,因为死得早,又是死在家外面的,没有资格入祖坟,灵魂无法进屋守护家人。我也自认命运多舛,但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我改变了想法。我先前那么苦也许就是在修为了遇见花神的机缘。”
“两位哥哥听我这么说,可能觉得生前吃那么多苦就为了死后遇见花神一面,那也太亏了。其实啊,一点都不亏,因为花神他给了我从所未有的关怀。我死后灵魂无法正常入轮回,也没办法回家,就在以为自己的灵魂无处安定时,花神他出现了。他就站在不远处,以为他是在看沼泽地里的花,花看够了,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