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千多年里,無非无很认真当过正神,受世人的信仰和供奉。也许是活得太长,看淡了世间种种,于是不再追求身外之物,才即使是沦落到在人间当乞讨,他也乐此不疲。
至于八爪章鱼,他在天上当正神以及天上之主时,也很努力做好最开始保海上风平浪静的工作,又管理天上所有政务,还能抽空下界陪陪無非无。
怜笑:“总之他们的友情是一段佳话,令无数人羡慕不已。”
何不羡:“神也是羡慕他们的人之一吗?”
“......”
怜笑:“是,我很羡慕他们。”
何不羡一笑,因为他又听见怜笑说:“虽然这一千多年来我没什么好朋友,但有一个人他从未离去。”
但有一个人他从未离去。
怜笑顿顿,然后看向何不羡:“那个人是你。”
何不羡听到这心中有一股暖流,他以为,以为自己这一千年的信仰,从未被他的神注意到,但没想到他的神一直都在知道他的存在,甚至是将自己信仰他的年数都记在心里。
怜笑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如此忠诚地信仰我一千多年,但我知道因为你,我成为了天上唯一一个被大鬼之王如此信仰的正神,也是唯一一个拥有一千年都不曾变更信仰的善信。这是天上众神从未拥有却终生渴望的荣誉,而我因你一人的信仰拥有了这份荣誉。”
以往怜笑说话都带点冷淡,但这次不同,他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抛出来给信仰自己的善信看,他是有多被何不羡长达一千年不更变的信仰给感动到。
即使怜笑问何不羡为什么要信仰他一千多年都不变更,但在情不得已之前,他都不会说出真正的原因。
这不,在何不羡的眼眸中流出一份真挚的情感:“我敢向神保证,神所拥有的至高荣誉永远都不会有离开神的一天。因为我将永远信仰神,永远信仰下去。”
怜笑听何不羡这么说,真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坚持,如此信仰:“方便告诉我原因吗?”
何不羡笑笑,坦然地说:“因为你是神,是我的神。”
怜笑没再说下去,因为他看见那个聋哑人在垃圾处捡垃圾,突然想起他给自己做的手势语。
他都捡了些什么呢?
那些被人吃到一半就丢弃的饭,削掉烂的那一半水果,以及是破了一个小洞的好衣裳。
他就坐在那垃圾堆旁边,用手当筷子,像一个几年才吃上一顿美味佳肴的穷人,狼吞虎咽,并且享受一顿即使是被他人嫌弃不好吃的饭餐。
他才是真正的乞丐。
在大家都打扮得非常漂亮的花节上,他的破烂与肮脏成为了鲜明的对比,饥饿让他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饭上。
这样也好,这样他就不用关注到别人投来嫌弃的眼神。
何不羡:“失去了听觉,他的世界会变得安静许多。”
他要是听见了,就该难过了。
可不是吗?
也正是因为他聋了,才听不见某些素质低下的人群在一边讨论他的行为,认为他这样的行为有丢脸面不配为人。
“黑得像炭,脏得像狗,臭得像屎。”
就光光是这一句就足够侮辱他,让他丢弃尊严了。
可是在场说他的人都不知道,在一炷香前,他曾毫不吝啬地拿出自己仅有的一枚铜钱,全部都交给了怜笑。
怜笑拿出自己手上的钱,交给了何不羡:“我把钱给你,你把钱给他吧。”
何不羡顿顿,接过了怜笑的钱。
他明白按理说每一个活在世上的人都会有自己该走的修行路,而怜笑作为天上的神是不能太过于干预人间事,但又不忍心见一个曾给自己施舍过暖意的世人过得如此,所以才以何不羡的身份把钱给他。
何不羡照做。
很快他们就感觉到一股炙热的眼神传来。
是那位聋哑人。
他记得怜笑,也记得怜笑身边的何不羡。
他不能说话,但怜笑又看见他给自己比的手势语,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怜笑对他点点头,打算就此离去。
殊不知在他们离开没多久,就看见了很多人同他们擦肩而过,说那边有什么好事情可以观看,甚至还吸引了八爪章鱼和無非无的到来。
無非无喊住他们:“丧神,他们说那边有好事情发生,不去看看吗?”
好事情,什么是所谓的好事情?
怜笑:“何事?”
無非无:“他们说有一个聋哑人能听见了,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当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时,只有怜笑和何不羡认为这件事糟糕极了。
他们再次赶回时,先是在一顿吵杂中听见那不成语的哭泣,即后挤进去一看,发现聋哑人双手捂住耳朵,蹲在地上正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