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神、真正的仙,是会权衡利弊得失,细细分析世人所求之愿,可有违背天地自然规律,可有违背天上准则与人间准则,才会对自己世人给予相应的帮助。
他呢?
要是当小大娘来找他时,他只在背后默默地守护她,以好话引她走向正道,努力化去她身上的怨恨,让她投胎转世,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来。
要是当老死鬼来找他时,他也只是默默地守护他,以另一种方式提醒他,先前是老死鬼将自己的小妾虐死打死,本是他不该。
可他宋朝机给世人说了什么,藏命之术、破命之术,甚至是连找命之术都讲了出来,才造就了如今的这场局面。
八爪章鱼好心劝他:“你都没搞清楚天上准则,就先别去飞升了吧。”
宋朝机可没听进去他的话。这飞升可有关是否能当正神的荣耀,他等了两百年才等来了这个机会,一个被下岗的人要他不去,他就不去?
怎么可能!
再者说了这两百年来,天上消失了几位正神,正是需要飞升弥补位置的人,八爪章鱼在位时才设定了这次飞升的机会来选拔人才。趁现在竞争人数少,他应当把握好机会才是。
宋朝机言辞犀利:“不,我要去。”
無非无都无奈地看了眼八爪章鱼,撑在他肩膀上,说:“哎呀,小乖,他想去就去嘛,反正后来者想取代他新仙之首的也不少啊。”
無非无拍拍他的胸脯:“再者说了,天上换新主了,他是否能飞升成功又不是你说了算。”
此时怜笑也才知,原来無非无和八爪章鱼对彼此的称呼里都不是真名,而是取了一个喊者很喜欢的名字。
看吧,八爪章鱼喜欢喊無非无“小太爷”,無非无喜欢喊八爪章鱼“小乖”。
对方都喊得很顺口,他们听着也舒服。
小大娘将宋朝机庙内的东西砸得差不多,宋朝机很是心疼,来到怜笑身边,又突然想起天上那个不成文的规矩,才顿顿,与他保持距离:“丧神,够了吧?”
这个惨状够了吧。
怜笑却抬起自己的左手,他手上可什么也没有。即意味着小大娘这一切行为,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宋朝机:“?”
宋朝机不明白:“可,方才不是……”
怜笑:“任何人的本事都可以很大,尤其是在意志坚定之时。”
所以并不是怜笑主动去操控小大娘的,是小大娘反主动去拿怜笑的绣花针刺自己的。
她在这方面很会。
会故意假借别人的势力做掩护,从而让别人都低估了自己的实力,真够低调啊。
小大娘砸累了也冷静了,却来到了怜笑面前跪了,哭了。
她知道怜笑是目前这几位中地位最高的天上之人,所以求怜笑才是最好的法子。
小大娘:“神,求你杀我!”
这个噪杂的庙宇突然变得很安静,压力施舍到了怜笑身上。
怜笑顿顿,只是久久的凝望她。
她叫自己神,但神也不想管这件事情。
怜笑转过身去:“神不会杀人。”
小大娘又挪跪到怜笑面前:“我不是人,我是鬼,是恶鬼。神杀恶鬼是理所当然的。”
怜笑的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来,但他的脸依旧很丧。
“……”
小大娘见他如此沉默,再次祈求:“神,杀了我吧!”
怜笑抛弃了他们,独自离开了朝机庙,身后传来的是小大娘的哭声:“神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啊?”
怜笑没走多远便发现地下有东西,以往的他不会如此烦心意乱。
他盯着自己的脚,感知它传给自己的疼痛感。
他居然在缠足的情况下还能让东西刺进自己的脚上。
是钉子,生锈了钉子。
摇头,叹息。
怜笑稳稳自己,然后抬起那只被钉子钉进去的脚,手一碰,本想一拔,但发现不对劲,只能任由它钉在自己脚底上。
这点疼痛对他来说没什么。可对于他善信来说,痛极了,痛极了。
尤其是当自己就在背后看神这一系列动作时,他更是受不了。
何不羡:“神痛吗?很痛吧。”
怜笑侧脸看他,苍白的手上沾了自己的血,凸显他的手更死白了,可他却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什么感觉。”
这点痛对他来说远比生前的那些疼痛要轻得多,轻太多了。
都说没什么感觉了,但他走起路来却极为明显的倾斜感。
何不羡赶忙上前伸出自己的双手,却也只是悬在空中,只说了一个字:“……神。”
神让我搀扶吧。
可脑海中浮现那一句话:不要靠怜笑太近。
“……”
怜笑没说“嗯”,也没问他“怎么了”,只是盯着他那双像是被凝固在空中的双手看,看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