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千算万算,唯独忘了自己的对手是谢砚之。
乌压压的人群的确方便将她隐藏起来。
可这些人来得这般突然,反倒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让谢砚之猜到是她在幕后操纵。
也正因如此,谢砚之才会将昏迷不醒的周笙生推出来。
分明就是在逼迫她现身!
素白的纱扬起又落下,晚风擦过面颊,染上些许不知名的花香。
黑影随风潜入暖玉车厢,神色恭敬地匍匐在谢砚之脚下:“属下无能,人太多了,无法分辨出颜姑娘藏在何处。”
谢砚之并未接话,手指在矮几上“嗒嗒嗒”地敲打着。
很明显,他的耐心已被耗尽。
魇熄秘境即将开启,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与颜嫣一同耗下去。
如若再找不到她,便只能将这些人一同抓回去。
下一刻,东方天际腾起一片绚烂的彩光。
是魇熄秘境即将开启的前兆。
谢砚之仰头望了眼天,缓缓启唇道:“好好看着她。”
几乎就在他尾音落下的那一霎,秘境开启了,巨大的轰鸣声遮盖住了人群的喧哗。
与黑影撂下这句话,谢砚之毫不留恋地进入了魇熄秘境。
亲眼目睹谢砚之离开的颜嫣满脸震惊,神色茫然地看着谢诀:“他究竟要做什么?怎说走就走?”
谢诀收回落在谢砚之身上的目光,见怪不怪地道:“没什么好奇怪的,他这两百多年来一直都在找一个人。为了找到那个人,几乎走遍了六界,前后共进过魇熄秘境三次,前两次皆一无所获,如今是第三次。”
说到此处,他垂眸定定望向颜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语气中有着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酸意。
“从前,我一直以为他爱惨了柳南歌,如今想来,定然是我弄错了。或许,柳南歌只是一个与那人有几分相像的替身罢了,既如此,你觉得你在他心中的分量能比得过那人?”
颜嫣:“……”
前面几句话她都能理解,最后一句话着实有些尖锐,也不知他说这话是何意?
无意义的事,她也懒得深究,索性当做耳旁风。
谢诀久久未能得到回应,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感。
他自是不愿承认,颜嫣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殊不知,自欺欺人只能一时,骗不了一世。
就在谢诀发愣的空当,因为谢砚之的离开,因为魇熄秘境的开启,人群瞬间沸腾了。
颜嫣尚不知晓,自己因何而逃过一劫,被不断往上涌的人潮挤得东倒西歪。
混乱间,也不知踩到了谁的脚,她只能对着空气摇头似拨浪鼓。
“抱歉抱歉,不小心踩到你了。”
自是无人应答,好在缓过神来的谢诀眼疾手快,及时把她从汹涌的人潮中捞了出来。
颜嫣终于松了口气,正要与谢诀说些什么,忽然瞥见一根缠在他禁步上的丝绦。
那根丝绦只有小拇指粗细,松松垮垮地打了个不成型的蝴蝶结,显然是在混乱中被拉扯松了。
颜嫣捻起那根丝绦,将松松垮垮的蝴蝶结复原,抬头问谢诀:“你可曾见过这种绳结?”
谢诀收回落在颜嫣身上的目光,如实摇头:“不曾见过。”
颜嫣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的蝴蝶结。
是了,除了她娘,她从未在修真界见别人打过蝴蝶结。
也只有同样身为穿越女的颜璃知道这种从西方传入的绳结该如何打。
那么,这条丝绦的主人究竟是谁呢?
一个熟悉的名字在颜嫣脑海中飞快划过,她猛地一抬头,直勾勾盯着谢诀。
“快给小白传讯,问他知不知道买下另一枚易容丹的人是谁?”
池川白那边的消息回得很快。
他虽无法完全确定,却依稀能猜到,买下另一枚易容丹的人是付星寒。
这个名字与颜嫣心中的答案完全契合,可她始终想不明白付星寒来魇熄秘境做什么?
思来想去,最靠谱的答案也只可能是与空兽有关。
思及此,颜嫣神色颇有些凝重,希望一切顺利,不要突生变故。
至于付星寒,只要不妨碍到她,不论他要做什么,她都管不着。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接骨木,而后再想办法,赶在谢砚之之前离开魇熄秘境,救走周笙生。
万万不可打乱顺序,若是提前去救周笙生定然会打草惊蛇,能否救走她本就是个问题,找接骨木一事定然会受到影响,搞不好一样都办不成。
先找接骨木,即便救不走周笙生,至少能先完成一件事。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颜嫣不再犹豫,与谢诀并肩走入魇熄秘境。
.
魇熄秘境中并无多大变化,一如五十年前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