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的表情有些无奈，又带着些可惜的语气回答：“真是冷漠啊小知。”
栗知眼神变得锐利：“怎么，您从这日记中还能看出我的名字？”
“不，”公爵轻笑，“我在路上遇到了两个人，似乎是你的朋友，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你的名字。”
栗知想起赵家两兄弟鬼鬼祟祟的样子，也不知道公爵怎么跟他们遇上的，回了句：“那可算不上朋友。”
公爵目光下敛：“我能感受到你们之间的血脉联系。”
栗知吐槽：“真不愧是吸血鬼，鼻子很灵。”
公爵也不在意：“看来你并不喜欢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栗知撑着脑袋望向公爵，随手抓了一个柔软的枕头抱在怀里：“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总是喜欢听我的事。”
“你对我遗失的记忆十分感兴趣，而我对你的故事感兴趣，这也是很正常的，小知。”
公爵说完之后抬起手，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食盒。
这让栗知瞬间就来了精神，他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并不是蔷薇古堡厨房里的那些东西，而是正经的人类食物。
公爵提着食盒到了圆桌边上，打开之后是隐约冒着热气的糖醋排骨和肉沫蒸蛋。
栗知：“......”
很难不心动，他很喜欢肉沫蒸蛋。尽管他作为一只鬼，并没有那么需要吃饭，但是有好吃的哪能不吃呢，说起来这都是管理员的错。
公爵轻笑：“来尝尝。”
栗知：“这是诱饵吗？”
公爵微微垂眸，眼神中满是温柔缱绻：“我只是想到你今天并没有吃饭，也许是厨房那些东西并不合你的意，所以想试试自己做些东西给你吃。”
“你哪儿来的食材？”
厨房他逛过一圈，里面可都是一些奇怪的生物，基本上做不出什么正常的东西。
公爵的笑容无懈可击：“我遇到了管家先生，他是一个好心人，见到我需要食材，特意帮助了我。”
栗知：也不见得多好心吧，管家八成知道你是谁。
不过这也不太重要。
栗知从床上爬起来，慢吞吞的走过去尝了一口，眼神一亮。酥脆的红糖包裹着嫩滑的排骨，甜脆不腻，很是有嚼劲。
配着白米饭，栗知心情很愉快的吃了起来。
“为什么没有吃蒸蛋呢？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栗知迟疑了一下，和公爵对视片刻，最终败下阵来：“也不是不喜欢，只是.....”
“只是？”公爵歪着头，天使般的面容带着些许伤心的表情，“我做的不够好吗？”
栗知总觉得他这副样子很熟悉，又有点怪怪的，但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只好干巴巴的说了句：“也不是。”
“那是怎么了呢？”
“因为它会让我有不好的回忆。”栗知说的很坦诚。
“我以前待着的家很穷，舅舅曾经借钱给我买过鸡蛋做蛋羹，但我还没吃到一口，就被那天前来的赵家人打翻了。他们似乎是看不起我们，但又为了某种目的而要带我回去。我舅舅不同意，怕对方苛待我，但我母亲对他说，去一个有钱的家庭受气，也比在这种贫民窟受苦要自在。”
公爵目光微闪：“那你认为呢？”
“我的想法并不重要，母亲没管我舅舅，拿了钱直接把我扔进了后备箱。”
“后备箱？”
“嗯，”栗知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语气很平静，“他们觉得我这种人坐车会脏了他们的车。”
公爵微微侧目，垂下的睫毛掩去了红瞳中闪过的阴霾。
“赵家是一个比贫民窟更差劲的地方。”
栗知想了半天，还是用勺子舀起蛋羹，“那些老头把我们扔在地下室里，为了争夺食物而自相残杀。他们有时候也会下来，隔着铁栏杆看看我们，顺便把那些受伤太严重的孩子送到祭台去喂养邪神，似乎觉得这是什么特别的表演。”
他说起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刻，像是在述说着别人的故事。
那些痛苦灰暗的过去，那些打碎了骨头还得爬起来为活着而争夺食物的生活，在少年口中描述的格外轻松。
“我很高兴你没露出那样同情的眼神。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活下来的感觉不错，我是最终的赢家，尽管我在自由之后来到了这里。”
栗知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抬起手，吃了一大口蛋羹。
他没尝出什么味道，只感觉滑溜溜的，没什么特别的滋味。
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但即使脱离了□□，他也总是能闻到一股子地下室的腐臭味，还有那些血与肉湿润的粘稠感。
赵家是一个从里到外烂到透的地方，他们的灵魂闻起来都像是下水道的排泄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