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水中泡了很久很久,泡到手指都起了褶皱,才从浴盆出来,擦干净水换上衣服,脑中依旧纷乱。
躺在床上,他开始思考以后的人生怎么走。
如果这件事解决不了,他以后连正常生活都做不到。动不动就敏感期,如果他有事外出,突然发作怎么办?
江饮十分疲惫,他狠狠揉了一下眉头,觉得这才是真的身在地狱。
他躺着躺着,一个翻身,忽然觉得不对劲。一低头,自己的腿已经回来了,紧接着没过几分钟,头发也渐渐缩短。
估计是A已经帮他恢复。
江饮走到窗口,看见底下只有寥寥几盏灯火,暖黄的烛光在他这个近视的人眼里只有星星点点的亮光,映出门口站着一个黑袍人。
黑袍人?
江饮微微眯眼,调整焦距,看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束着高马尾,一动不动站在楼房前,像个僵尸。
褚十七?
江饮刚平息下去的怒火陡然窜高,大有冲天之势。他冷声:“褚十七。”
底下的褚十七闻言,微微抬头,一双眼睛在暖光的映照下多了几分神采,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褚十七看了眼江饮的短发,淡笑:“我来看你有没有恢复形态,没别的事,我先走了。”说完,他转身欲走,江饮叫住了他:“你上来,我有事找你。”
褚十七身形微顿,似乎无声叹气,随后转身,慢慢走了上来。
有风穿楼,江饮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与此同时,褚十七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
他似乎有些疲惫,并没有进卧室,站在门外轻声问:“怎么了?”
他不进来,江饮就走出去,他没有隔空说话的癖好。
江饮走到他面前,说:“图案变红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有办法解决吗。”
褚十七静默半晌,垂着眼皮,一言不发。
江饮看他这样,就知道答案肯定是无。
刹那间,江饮头疼欲裂。
那他以后怎么办?他要一直呆在这里,依附别人生活?做一只随时随地就会发狂的困兽?
江饮脸色极其难看。
这时,褚十七忽然低声:“对不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它去掉。”
他微低着头,卧室里的光又照不到他脸上,江饮很难看清他是什么神情,但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样子,让江饮那些埋怨的话给堵了回去。
过了很久很久,江饮揉了揉眉心,心想算了。
只要褚十七能解决,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江饮一把注意力移开,就发现周围有一股血腥味,就在褚十七身上。
褚十七:“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回去。床头的风铃,你晃一下我就会过来。”说完,不等江饮反应他就要转身下楼,然而脚步不稳,竟然要往前摔。
江饮眼疾手快抓到了他的手腕将他扯回来,对方却没再站稳,瘫了下去。
江饮把他扶住,皱眉:“你怎么了?”
褚十七微微摇头,并不说话。他一手撑着地板准备站起,然而没站起来,重新跌回地板。
江饮直觉不对,下意识就要把人往卧室里带,然而刚把人扶起,他就愣了一下。
他好像并不排斥褚十七。
尽管褚十七对他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抓着人就摁着打。
褚十七人还挂在他身上,他只顿了几秒就立刻把人扶到了床边,让他睡下。
这时,江饮才看清褚十七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如果说之前是苍白,现在就是死白。
额头上都是冷汗,嘴唇紧抿,闭着眼睛像在忍痛。
既然有血腥味,那一定有一处地方是受了伤的。褚十七平躺在床,闭着眼微皱着眉。
江饮果断:“我找人救你。”说完就要出去,褚十七突然出声:“不用。”
他微微喘了口气,说:“没事,我马上就好。”
江饮一顿,转过了身,看他灰败的面孔,觉得他像具尸体。
虽然他确实不是活的。
江饮拉过一旁的椅子,看了褚十七半死不活的样子半晌,没说话。
褚十七看起来连说话都很费力,他就不在旁边叨叨了。
坐了半晌,褚十七睁开眼,缓了一下,然后手撑着床板坐起身。
他低声:“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江饮这几天快听麻了,他摆了摆手,问:“你到底怎么了?”
褚十七微微摇头,一言不发。
看来不打算告诉他。既然这样,江饮也不再问。
褚十七撑着床板站起来,身形微晃,脚步不稳,忽然又准备瘫在地上,江饮又是迅速一扶。
他无奈,把褚十七重新扶回去:“你行不行?不行叫人来看看伤口,不叫干脆睡这里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