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外。
寒风呼啸,刮着江饮的脸颊,但江饮此时已经感受不到寒冷了,只知道自己心里很热,带着全身血液沸腾,让他每一步都跑得很稳很稳。
一路赶回家,匆匆上楼,冲到了自己家门口,掏出钥匙飞快解锁。
咔哒——
门开了。
被帘子罩住的客厅昏暗十足,而一个黑袍人站在阳台边,拉开了一小片帘子。
光打在他身上,显得黑袍边缘隐约有柔光。
他听见响动,转过了身。
江饮眼眶一热,几步冲了过去,带着一身寒风,正正扑向一个冰冷的怀抱。
熟悉的冷香萦绕鼻尖,让他心脏灌满力量,心跳如鼓。眼眶一热,他埋头在对方肩窝,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抱着对方的手越收越紧,好像怕人跑了似的。
对方垂手片刻,也轻轻回回抱他,将他整个身体拢住。
虽然对方的体温始终是冷的,但怀抱却异常暖和。
江饮埋头在褚十七肩上,再也压抑不住哭声。紧紧抱住褚十七,喉间阵阵发紧,想要说出来的字句卡在喉咙里,始终说不不来,最终只剩下哭声。
褚十七将他抱得更紧。
江饮红着眼抬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嗓音微哑:“你有没有受伤?”
他退开了点,眼前一片模糊。他紧紧抓着褚十七的衣袖,将褚十七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最后目光回到褚十七脸上。
褚十七仍旧是那一身金纹黑袍,脸色苍白,眉目温和。
褚十七闻言,温声:“我没事,别担心,”他抬手细细擦掉了江饮的眼泪,缓缓说,“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江饮鼻头一酸,眼泪又汹涌流下。一颗又一颗,滚落褚十七手背。
褚十七给他擦眼泪的手指微顿,随即将他拉到沙发坐下,抽了几张纸给江饮擦眼泪,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么久。”
江饮抬手抓住褚十七的衣袖,哑声:“他们说地狱已经成废墟了,阎王也没了,”他卡了一下,问,“你到底有没有事?”
褚十七听他说完,微微挑眉,忽然笑了,将他一扯,让他坐上了自己的腿,说:“原来你哭是因为这个?”
“我还以为你是喜极而泣,”他笑笑,拢住江饮,轻轻拍了拍江饮的后背,笑说,“谁哄的你,我帮你骂他。”
他笑浅浅,明显是在哄江饮。然而江饮却不觉得好笑,反而鼻尖一酸,哑声:“褚十七。”
褚十七见他又要哭,渐渐收了笑,拍了拍他的背,轻叹:“好,不开玩笑。”
他抚着江饮的脸颊,将江饮眼下的乌青给消掉,说:“地狱是被我烧成废墟的,你说的“他们”是不是一群小鬼?”
江饮缓缓点头。
褚十七笑笑,轻声:“最近是不是在招魂?”他轻轻抚着江饮的脸。
江饮目光偏向一边,随后点了点头。
褚十七微叹,轻轻抱住他:“招魂很危险。招到普通小鬼只会运势走低,但如果招到厉鬼,你打架再凶也不行,我很怕你出事。下次别这样了,我如果回不来,会告诉你,别担心。”
江饮抿唇,不说话。
褚十七笑说:“地府有传言,人间有个活阎王,打架很凶,但长得好看。你猜是谁?”
江饮沉默,把头埋在了褚十七的肩窝里。
褚十七叹笑,说:“是不是还在生气。”他拍拍江饮的后腰,说,“你抬头。”
江饮抬头,褚十七张开手掌。
苍白手掌上,一个金色正方形印记打在上面,方块里面四个字紧挨——武罗大帝。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授印。”褚十七淡笑。
授印。
江饮当然记得。拿回上一任阎王遗体的那天,杨塬也死了,他一直以为授印就在遗体中。
而且褚十七的目标一直是授印和遗体,少了其中一样,褚十七肯定会有所察觉。
但既然褚十七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那么江饮也不好故作聪明去提醒。
褚十七:“当时你走后,我就开始封锁地狱。”
地狱一旦被封锁,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来。
而褚十七发动阵法的那一刻,大火烧光了地狱所有东西。他躺在火里,周身火焰窜天高,几乎快把他皮肉烧尽。
然而此时,突然天现滚雷。
地狱并不在土里,而是一大片虚空,顶上的也是天,也能够看得见太阳,只是被死气遮蔽,轻易看不到阳光。
而在褚十七的火在地狱熊熊燃烧后,死气虽然无形,却也被烧散了,露出了黑云翻滚的天。
天空同一时间降下数十道雷电包围褚十七。
这个阵仗惊动了地府的阎王。阎王匆匆带人赶来,用尽办法打开了地狱大门。然而刚一打开,见到数十道雷电不间断地劈下来时,他又关上了地狱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