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曦走近座位,这才理解了黎星屿那句话的意思。原来他是在她的桌子上烧火,桌面上还残留着不少黑色的灰烬。
她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抽出纸巾打算清理,却闻见一股奇异的味道,她便伸出食指沾了些桌上的黑色灰烬,用大拇指搓了搓,再把它放到鼻子下。
是纸钱灰。
纸钱是冥币的别称,祭祀时焚化给死人或鬼神当钱用的纸片。
纸钱的产生,源于古人笃信灵魂不灭的意念,认为人死后会去到另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有专用的纸币,需要活着的人替死了的人烧过去,死了的人在那个世界才能过得更好。
黎星屿在她的桌上烧纸钱?这是什么操作?
正疑惑时,蓦然发现桌脚还有一小截未烧尽的纸钱,她将它拾起,摊在手上,又翻了个面,眼睛当即就瞪大了。
纸钱上竟然写着她的名字!
虽然“曦”字已经被烧去了一半,但还是能准确辨认出来,上头的两个字,的的确确是“何曦”,错不了。
何曦觉得背脊发凉。
在纸钱上写活人的名字,他是在诅咒她?
虽然她一直觉得黎星屿总是神神叨叨、莫名其妙的,但是也不至于那么恨她吧?非要诅咒她死?
这时,黎星屿进来了,他手中拿着一张被打湿了的帕子,三两下把何曦的桌子擦干净,又用卫生纸将上面的水擦干。
“好了,擦干净了,你可以坐了。”
他说完后再次跑出了教室。
何曦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蹙,心里不大痛快。
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书包放进桌膛里,看了看大拇指和食指上的污痕,站起身来,去厕所里洗了手,顺便上了个厕所,这才重新回了教室。
教室里空无一人,何曦便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笔记本,将其打开,看着里头被用来当做书签的两张糖纸,不由得会心一笑,将所有的不悦都抛出了脑海。
宁小朵不在后,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将自己喜欢的东西随身携带了。
还记得初中的时候,她把养母送的银色凤蝶发夹戴在头上,被宁小朵瞧见了,说她过分张扬,二话不说给拽了下来,用力地摔在了地上。
幸得发夹质量尚佳,并没被摔坏,要不然她得多自责啊。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把珍视的东西随身携带了,就怕宁小朵某天发疯,将其损坏。
但是在8月31日开学那天,当最后一根稻草压在何曦身上的时候,她万念俱灰,重新将凤蝶发夹别在了头发上。
她想:戴着妈妈送我的礼物,到了那边以后,妈妈应该能认出我来吧。
没想到遇见了明媚,那一刻她便觉得,太阳忽然升起了。
刚刚用冷水洗了手,不由得有些冰冷,她搓了搓手,将手指放在嘴巴前面哈着热气,看着窗户外面结的冰花,心里突然萌生出一种冲动。
趁着黎星屿还没到教室,她移到了他的位置上。
他的位置靠窗,能时刻观赏到窗外的风景。
她伸出脖子,嘴巴贴近窗户,重重地“哈”了一口气。
热气迅速翻腾,在窗户上形成一团白雾。趁着白雾未消,何曦立马伸出食指,在白雾上写下一个“明”字。
她还想在后面写下一个“媚”字,可惜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了,正打算再“哈”一口气时,走廊处传来动静,似乎是有人要进来了。
何曦被吓了一跳,慌忙把那团白雾擦抹掉。
于是,那个写得“眉清目秀”的明字,在手指的涂抹下,完美隐形,变成了一团乱麻。
“扑通扑通”,何曦心脏乱跳,如同做了坏事被人发现那般紧张。
……
下午的课程结束,住校生们急忙去食堂吃饭,走读生则去了校外,打算好好犒劳一下饥饿的肚子。
自从明媚被撤销了广播站播音员的职务后,何曦已经很久没有听广播了。
她也随着走读生的大流,去到了校外。
校门口热闹非凡。
有几个小混混打扮的男生,坐在围墙边的花坛上,捡起一支木棒,百无聊赖地锹着里头的土,似乎是在等人。
保安过来驱赶了几次,他们等保安回到安保室后,又再次回来了。
一来一去的,保安也烦了,索性不再理会。
走读生们还在接二连三、成群结队地走出校门,或在校门口的小摊上买着炸串,或在对面的避风塘喝着奶茶,或在隔壁的书店汲取着知识,好不惬意悠闲。
何曦去附近的面馆吃了碗面,热气腾腾的面条进了肚子,全身都暖了起来。
不多时,两个抱着奶茶的女生走进了面馆,“老板,两碗小份的杂酱面。”
她们找了空位置坐下,两人动作同步地吸了吸奶茶,其中一个女生赞叹似的说道:“避风塘家这款新品好好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