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兜兜转转绕了几圈路,最终来到了火车站附近。
他鬼鬼祟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再然后,慢慢靠近垃圾桶,在垃圾桶里翻找出了一瓶喝了一半的可乐,以及半个面包。
再然后,何曦便亲眼目睹他将那半个面包一口一口塞进嘴里,又打开可乐,“咕咚咕咚”喝进了肚里。
何曦瞠目结舌,迟迟不敢相信。
这真的是上一世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怎么如今反倒像一个穷途末路的流浪汉呢?
任焰“吃饱喝足”后,便继续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火车站附近的一栋烂尾楼中。
何曦眼看着他走了进去,半天都没有出来。
她等得不耐烦,也生怕他会从另外的出口离开,犹豫半晌后,还是决定走进烂尾楼,寻找任焰的踪迹。
她没有选择从正门进入,而是从另一边还支着木头的窗户爬了进去。
一楼平层十分空旷,除了几根承重柱、几堆报废的钢筋砖头水泥之外,空无一物,没有视野盲区,一眼便可将画面全部收揽。
任焰没在这里。
何曦把目光转向了前方的半成品水泥色的楼梯,连栏杆都没有装,很是危险。
她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踏上了楼梯。
楼梯是DNA螺旋状设计,何曦绕着圈,猫着步子,悄无声息地往上爬。在快要到二楼平层时,偷偷弯下了腰,探着脑袋查看着二楼平层的情况。
不多时,便看到了睡在承重墙旁的任焰。
他的脑袋顶正对着楼梯,因此丝毫没有注意到楼梯处的何曦。
他在承重墙旁用纸箱子铺了个简易的床,蜷缩着躺在床上,将一团破旧的脏兮兮的棉被盖在自己身上,不一会儿,像是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一样,从纸板上翻爬起来,笨拙地脱起了自己上身的衣服。
他把外套脱下后,里头只穿了个像是被老鼠咬过的破烂背心,没一块好料,然后又继续躺回了纸板上。
何曦怔住了。
没有纹身。
他的手臂上没有纹身。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媚分明说过她在高歌KTV看到的那个人手臂上有着罂。粟纹身,而且何曦上一世与代号“炎火”的犯罪分子搏斗时,也的确看到了他手臂上的罂。粟纹身。
他的手臂2012年和2024年都有着罂。粟纹身,在2013年却没有了?
难道说她的感觉是错误的?炎火、任焰和礼堂里的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可眼睛和眼神不会骗人啊,他们的眼神如出一辙,完全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且上一世,最后关头,炎火那句话不就是变相承认他就是任焰吗?
看着前方的任焰就要进入梦乡,何曦思虑了片刻,直起腰杆,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
她必须要确认自己内心的猜想,哪怕她的猜想是错误的,哪怕眼前的人真的是上一世杀害明媚的任焰,哪怕以身犯险……
她毅然决然地介入了这条线,从今往后,她和明媚的命运便紧紧绑在了一起。
想要伤害明媚的话,先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何曦绕到任焰的面前,死死地盯着地上睡觉的任焰,似乎要从中看出什么破绽来。
地上的男人似乎也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睁开眼看见来人是何曦后,便翻身起来坐着,把外套穿在身上,疑惑地问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何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片刻后,却是微微地将眉心蹙拢。
不对,二者虽然有着一模一样的长相,但是气场和眼神完全不同,如果说上一世杀害明媚的“任焰”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面前的这个人顶多是地痞无赖,身上并没有凶戾的杀气。
“叔叔。”何曦佯装怯生生地开口,“我们学校在举行一对一帮扶活动,刚刚我在公交站看到了你,觉得你可能需要我们小组的帮助,所以就冒昧地跟了上来,不知道你能不能配合一下?”
“帮扶对象?”任焰皱眉,“有钱领吗?”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向学校向社会申请补助金。”
闻此,任焰眼中露出了贪婪的光芒,脸上登时就有了笑容,他忙不迭地点点头说:“行行行,只要有钱领,我愿意配合。”
何曦干脆演到底,从兜里拿出笔记本和笔,并撕下一页空白纸,再将它递给任焰:“叔叔,麻烦你留个电话,我为你申请到补助金后方便联系到你。”
任焰却没有伸手来接,只是从兜里摸出手机,扔到棉被上,不满地抱怨道:“我连话费也充不起了,哪儿还有钱用手机啊。”
何曦看了眼他的手机,零几年的老款式了,屏幕和按键都磨损得非常厉害,怕不是只能打电话和发短信,估计小偷也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