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白闻言停了下来,林兰芷也跟着停了下来落回原地。
墨明兮心中尴尬,饶是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林兰芷施施然走到墨明兮面前,一副慈心前辈的模样道:“墨妙妙。”
墨明兮像极了听话的小辈,拱手问道:“林掌门还有事要问?”
林兰芷声音冷漠:“你那衍天之术用得如何?”
季鹤白想也不想插话道:“他的算筹已丢失,现下运转不得。”
林兰芷眉目松动,面上了然:“怪不得星衍阁遭袭,原是得手了。”
墨明兮:“……”
季鹤白:“……”
林兰芷笑起来,语调平静地说:“这事何必遮掩,狼子野心人尽皆知,更何况季掌门你呢。”
话虽如此,听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墨明兮乖巧地表示理解,有些逆来顺受的模样。
林兰芷叮的一声将琴收回,问道:“当真连卜算也不能进行了?”
墨明兮有些犹豫,思考一会:“你要算什么?”
林兰芷眉目忧愁:“我算……他是几时变得那副模样的。”
墨明兮刚想着也许折几支苇杆或许也能浅算,这问题他却不想知道答案,断然道:“算不出来了。”
此话一出,这是墨明兮第二次感到林兰芷的杀意。他觉得这人神思不大稳定,怎么动不动就想要杀人。只是话又难说,毕竟墨明兮了结了她的道侣,她要是恨也是应当的。
墨明兮又朝季鹤白身后退了退,再退就只能露出半个身子了,多少于礼不合。季鹤白见状未动声色,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林兰芷直勾勾地盯着墨明兮,眸光幽深:“那你能算什么?”
墨明兮抱歉一笑,缓缓道:“明天的晴雨。”
林兰芷不好发作,她也没法押着墨明兮动手。忿忿开口道:“明天是晴是雨?”
墨明兮颇为认真地低头掐指一算,柔和道:“明日天晴,宜出行。”
林兰芷自讨没趣,又因方才动手咳了一阵。末了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多谢,后会有期。”
季鹤白抱着手站在一旁,看着林兰芷突然远去的背影,说:“明日天晴?”
墨明兮摇头:“我不知道,算不出来。”
季鹤白没兴趣去追上林兰芷,重新上了云舟才对墨明兮道:“你后悔杀谢慈安?”
墨明兮仰头看着他,无需多想:“自然不是。”
季鹤白站在船头:“我看你对林兰芷倒是与对他人不同。”
墨明兮心想:对他人?哪有什么他人。自玉华宗出来除了对着你季鹤白,哪里又来了他人。
季鹤白立于冷月之下,目光淡淡落在他的肩头。
墨明兮:不会是觉得我同她好言好语,又碍着你打架了吧。
“林……”墨明兮本想说妙音宗所行之事多半身不由己,曾经也未做越界之事。碍于身份只好改口道:“我与她无冤无仇,干什么要恶语相向。”
季鹤白重重的点头,转身进了船舱:“无冤无仇,有道理。”
墨明兮自问从前掌门时在门派所推行,都是对他人须得以礼相待。墨明兮觉得自己这个衣钵传人模样做得还算不错,于是追进船舱问道:“还是玉华宗的徒弟对待外人,其实都该凌厉些?”
季鹤白:“……”
墨明兮心道:莫不是我对季鹤白还不够客气?
墨明兮没觉得自己同林兰芷说话有什么不同,好言好语问道:“去永乐宗吗?”
季鹤白没看墨明兮,却难得的否定了他的提议:“现在?你不睡觉我还要睡呢。”
墨明兮重重的叹气:“你睡得着?”
季鹤白笑了笑,正经开始脱下外袍,除去发簪:“妙妙。”
墨明兮:“哦。”
谁让墨明兮白天占了别人床,现在没法。他喵地一声摇摇尾巴,轻巧地跳上枕头:“睡觉就睡觉,谁怕谁。”
季鹤白揉着猫头心满意足,顺手又捏了捏猫爪。将曾经妙音宗进犯山门那些糟心事抛在脑后,心道:师兄可是只和我一人说话不客气。
墨明兮与季鹤白不过休整了两个时辰,天未亮就出发。季鹤白带着墨明兮御剑而去,这次他们没从永乐宗的长阶上山,反而取道后方的山脉。
云山上自山腰开始笼罩在一团黑烟之中,季鹤白也不得不摸索着落下。山道蓦地一片漆黑,见状墨明兮捧了四盏萤灯出来,也仅仅是照亮了脚下一小块土地。
淡淡的光照下,墨明兮叫住正要抬脚的季鹤白。指着他脚下那道半掌宽的裂缝,深得可见山体中的地火翻滚。出声提醒道:“小心。”
季鹤白伸手在裂缝上,岩层底下的温度透着缝隙传出,顿了顿:“此地适合铸剑。”
墨明兮朝季鹤白面上看去,感觉他是真的想要铸把命剑出来:“你要在这里铸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