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白刻意摆出一副心胸开阔的姿态:“不必,你在梦里做鬼,比当个人在我面前晃荡要好。”
墨明兮歪了歪头,捕捉着季鹤白这若即若离的话中之意。
季鹤白目光沉沉,缓缓道:“或许仙人想杀我。”
墨明兮心中否定,天道既然说了不会,大概是不会。问道:“你如何得知仙人要杀你?”
“关你什么事。”季鹤白面色一变,倏然近身。对着墨明兮的胸口推出一掌,挑衅道:“墨明兮,我的梦境也是你想来就来的?”
墨明兮猝不及防被这力道一推,看着梦境之中的景色极速后退。
……
“喵!”
墨明兮梦中惊醒,魂魄震荡。抬眼看见季鹤白搂着这猫睡觉的脸,吓得猫毛倒竖。
季鹤白也醒过来,将墨明兮抓回床上,摸着猫头道:“你也做噩梦了?”他眼神空空,对着猫头装出一个带着疲惫的笑,故作可怜道:“我也一样,快给我抱抱。”
墨明兮瞳孔地震的打量着季鹤白,不得不说季鹤白是有点儿变态的天赋在身上的,刚入门的女弟子骗他算命都说不出这样骗鬼的话。
但他又没有选择,只能束手束脚被季鹤白又撸又抱。墨明兮在心中冷哼:“毁天灭地是吗?我也会,要不换我来吧。”
季鹤白摸猫摸得心满意足,把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收起来,披衣起身:“既然不睡,出去取信。”
墨明兮心道:取什么信。
季鹤白登上剑阁之顶,朝传音阁那边伸手,片刻后,雪花似的传音灵鸟飞入剑阁,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噤声。”季鹤白厉声喝道,这群叽叽喳喳的鸟终于闭嘴了。
季鹤白捏起一只,灵鸟在他手上化为信笺,他看完冷笑着将纸张扔到地上。又打开下一只。
片片信笺飘落,无外乎都是写着凭吊墨明兮,威逼把衍天算筹交出来的虚情假意。
墨明兮想起来,对哦,算算时间他的真身还未沉潭,这就开始伸手要东西了。
墨明兮做了魂魄,心中对这些俗世烦扰倒是没了什么执念。季鹤白这时耐心极好,一封封看完。
他挥手去了信上文字,改成:明日巳时三刻,送行墨明兮。霎时无数灵鸟抖抖羽毛又飞了出去,散向四方。
墨明兮看着季鹤白眉心,印记渐深。不知他明早要做出什么荒唐事来,只好不情不愿的凑到季鹤白手下,扬起头蹭了蹭。
季鹤白动了动手指:“无妨,先睡觉。”
季鹤白回到卧室,翻出墨明兮写的《衍天之法卷一》来看。墨明兮难以接受,伸出爪子挠了挠封皮,是真的。
夜幕沉沉,屋内是书页翻动的响声。季鹤白打坐看书,满眼乏味。
墨明兮有些困倦,眯着眼趴在床脚等着季鹤白再次入睡。他忍不住还想入梦而去,不想这次季鹤白竟然先一步召他入梦来。
梦中又变成一片素白,有一盏盏莲灯从空中缓缓落下。
墨明兮调侃道:“急着找我,有什么瞧不明白的事了?”
季鹤白嗤笑一声:“那倒不至于,是关于师父的事。”
墨明兮沉吟:“师父的事?”
修真界已经很久没出过大乘期的修士,数百年前这些最接近飞升的人纷纷莫名陨落,以至于洞虚境界的修士谈及进境无不色变。三百年间只有墨明兮的师父成功飞升,他便是靠墨明兮的衍天算筹预知进境劫数,压境百年,从洞虚境界一跃成仙。
这过程连季鹤白也不大清楚,但飞升之事传遍四海。
此后以星衍阁为首的卜算问天一派,忽然在修真界中兴起衍天大术的推崇。墨明兮半遮半掩将衍天算筹从何而来,运转之法传得神秘。不少门派先后研究,甚至在星衍阁中设立了衍天仪轨。
这一研究就是百年,却毫无结果。
能够在大乘境界中存活的修士越来越少,下层等待的修士却越来越多。天人合一,明了天道规则之后到底是何考验,也慢慢变得无人知晓。
墨明兮淡淡道:“师父飞升,我只是推算过劫数来时。”
季鹤白撇了撇嘴:“仙人下界,算筹飞升,这修真界真是出问题了。”
墨明兮摇头,认真道:“并非如此,师父在洞虚境界有数百年,即便我不去算他也可以压境等待飞升。师父推演时似有其他所问,我并不知晓。”
季鹤白像是没法接受他的剑修师父弄这些术法,觑着墨明兮:“这就是他们要你的衍天算筹的原因?”
墨明兮点头。
季鹤白轻松笑道:“给他们又如何?”
墨明兮冥冥中觉得这算筹若是交出去便会成预言的开始,他上前一步:“这是我的东西。”
季鹤白打量着墨明兮好像在看什么稀奇物品:“你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