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明兮看着季鹤白缓缓回头,不知该如何开口,鬼使神差的:“喵?”
第22章 真假(六)
云舟几乎贴着地面穿行,将欢元岭一片废墟甩在身后。在他们启程之后不久,玉京的人就到了,看着满地废墟无人言语,只是一把大火将那里烧了个干净。
哗。
疾驰的云舟在一处湖泊入水,湖面如镜,岸边生长着一片芦竹。四处静谧,不见玉京追来。野渡无人,云舟自横。
墨明兮将壶中日月剑抱在怀里,剑鞘冰凉,手中握着灵玉剑穗,触手升温。季鹤白将船舱的帘幕放下来,准备在这里歇过今晚。
无言之中,季鹤白突然喵了一声。
墨明兮想起方才失言,脸埋进袖子里:“……”
季鹤白没有打坐,有些散漫的靠着墨明兮对面的船舷坐下。开口道:“若是你师父看见你杀了谢慈安,可是要发落你的。”
墨明兮愣了一会,才慢慢问道:“为什么?”
季鹤白偏头,仔细看了眼墨明兮又收回视线:“他就是这种人,说不定就想着怎样将门规一一在你身上罚上一遍。”
墨明兮难以辩驳,只能说确实很像他干的事,甚至他连说辞都能想出来。嘴上却不承认:“也……未必吧。”
季鹤白拿起身边一只靠垫,一边打理上面的猫毛,一边模仿墨明兮训话的声音:“所做何事?所为何故?所伤何人?承何天理,因判何命。”
墨明兮听着觉得脸上发热,将头发挽到耳后。季鹤白学得有几分相似,偏又加了几分咄咄逼人,叫人看着不自在。他眨眨眼睛装得无辜:“原来墨明兮是这样人啊,我看赵落澄他们说起来不像是这样呢。”
季鹤白收敛了那模样,但是很满意自己的模仿:“所以墨明兮看到今天这事,只会想着断了谢慈安的长生药,等他自生自灭。顺便让那几个村民改过自新,然后亲自把今天的小修士安葬。”
这么做确实是墨明兮的首选,若他还活着,大概不会卷入玉京的事情之中,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知道玉京的这些事情。墨明兮无法反驳,沉默以对:“……”
季鹤白却赞赏道:“所以你今日所做,倒是合我心意。”
墨明兮叹气,喃喃道:“其实我有点后悔。”
季鹤白拍了拍靠垫,让它重新蓬松,然后递给墨明兮:“后悔什么?”
墨明兮认出这是之前他猫身睡的那个,接了过来说道:“要是没有苦等,早些过去,说不定今天这些人就不会死。”
早点发现季鹤白的问题或许他就不会黑化了,这个想法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对季鹤白有种莫名的责任感,有时候很烦人。
季鹤白觑他一眼,不置可否:“你知道墨明兮哪里不对吗?”
墨明兮实在的摇头:“不知道。”
季鹤白脱口而出:“他指望事情会自己变好。又指望自己能让所有事变好。”
墨明兮不止一次听季鹤白说这论调,压住心中不耐,问道:“不对吗?”
季鹤白淡淡道:“难道你早些过去那些人就一定不会死了?还是说在他们之前死的人就该死了?”
墨明兮听他这番诡辩实在难以苟同:“……”
季鹤白道:“你我已经将这些取灵骨的人证道了,这就够了。至于能不能早点做到,你师父那天判命数的说辞都能回答你。”
墨明兮拍了拍抱枕,靠在腰后,他也并非诚心来钻这牛角尖:“我不是这意思。”
季鹤白一语道破:“你只是现在又觉得早些过去,说不定你都不会动手杀谢慈安。”
墨明兮被他戳中痛处,不说话了。他是个从中调和派,事后总是权衡自己做得是否过火。
墨明兮心中波动,若是没遇到那个少女,他确实会问谢慈安所做何事,所为何故,所伤何人。今日也确实什么都不顾,兀自接下了报仇的委托。他虽没感到快意,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一番思量之后便说:“今日之事……你这样处理好像也不错。”
季鹤白心道:师兄觉得我也不错?
季鹤白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话,忽然感慨:“妙妙真是聪慧啊。”
墨明兮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起另一件事情来:“谢慈安和我说了件沈清的事情。”
季鹤白正色道:“沈清?”
墨明兮点头:“他问我想不想知道沈清为什么可以独自飞升。”
季鹤白轻笑了一声:“现在估计全修真界都想知道为什么。”
墨明兮道:“他给我的感觉像是知道答案,但我见他不认识你,不觉的那话是真的,所以也没有追问。不过他似乎与何晏很熟,我猜这话他许是从何晏那里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