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明兮笑了笑,重新挽好头发,朝季鹤白道:“他告状呢。”
季鹤白看着墨明兮露出袖子的一截皓腕,眯起眼睛打量着墨明兮:“这人有古怪。”
衣袍翩然,墨明兮走到角落,撩开那个修士的头发,露出他泛着青红纹路的脖子。这修士一根根血管暴涨,从衣服里一直蔓延到下颌。血管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每每起伏一下,这人就瑟缩一回。
墨明兮瞧不出什么原因,只见修士脸上缓缓笼上一层黑气,侵蚀了清澈的双眼。似乎要发生什么剧变一般,喉咙里再次发出咯咯的低吼。
墨明兮刚要用术法镇静他的灵脉,这人就被季鹤白拽着一个踉跄。
季鹤白拽着那修士往外走,头也不回道:“妙妙,我不只有一条捆灵锁,你要是动一下灵力,我连你一起捆。”
墨明兮急急忙忙跟了上去,他自觉灵力恢复不错,疲惫感也消去很多,不知道季鹤白在小题大做什么:“你把他带到哪里去?”
季鹤白在林中绕了一截路,将人带到一个小水潭前,一脚把那修士揣进水里:“意不意外?泡一泡他就冷静了。”
墨明兮无语,抱着手看水中那修士,片刻过后果然脸上的黑气散去,瞳孔也恢复清明。
……
火光明灭,映出修士杂乱头发下有些灰败的脸。但他目光灼灼,并不是暗市中那些被卖买修士的灰暗样子。
土色布袍还在湿哒哒的滴水,墨明兮刚要捏决帮他烘衣,想起季鹤白那话来,默默将火堆拨弄两下,让他暖和点:“你叫什么名字?”
他环抱双膝坐下,声音细小,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谢慈安。”
墨明兮看着谢慈安腰间的香囊,思量着这绣工精细像是女子做的。目光柔和声音轻缓道:“我叫墨妙妙。”
谢慈安察觉到墨明兮的视线,将香囊往怀里塞了塞不让他看到,没有搭话。
墨明兮轻声问:“你从哪里来?”
谢慈安似乎想要指个方向,又发现在洞里,手垂下来生硬道:“不是玉京来的。”
墨明兮听了这话有点不知所云,不是玉京来的那到底是从哪来的。墨明兮再问,谢慈安也不开口了。他似乎被这般对待惯了,既不觉得衣服湿冷难受,也不反抗捆灵锁的束缚。
季鹤白从山洞外进来,扔了一套衣服给谢慈安,笑道:“搜了你的乾坤袋,既然有干衣,那便换上。”
墨明兮:“……”
谢慈安听话的躲到角落换衣,墨明兮想起捆灵锁那话。季鹤白既然说得出口,就做得出来。他对着季鹤白,心里升起一点尴尬:“有什么事让你非得管我用灵力了?”
季鹤白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昏睡不醒,抓着我手不放算不算?”
墨明兮矢口否认:“我怎么不记得。”
季鹤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已经问过了,他就住在前面欢元岭,是个修士聚集的村落,翻过这座山就到了。我看这谢慈安灵根劣等,许是走了修炼歧途。”
墨明兮没太在意谢慈安住在哪里,沉浸在上个话题中:“下次我再抓你,你掰开就是了。”
季鹤白摇头:“妙妙喜欢抓着我,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墨明兮:“没人喜欢抓着你。”
季鹤白:“昨晚你可不这样。”
墨明兮:“那你在马车上哼哼唧唧的时候呢。”
季鹤白:“哼,两个大乘修士。”
墨明兮:“……”
谢慈安换好衣服,从角落默默走出来:“可以放我走了吗?”
墨明兮和季鹤白对视一瞬,异口同声道:“不行。”
谢慈安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打理好了看着倒像个正经门派的弟子。捆灵锁缠着他的脖子,他也没动逃跑的念头。僵持了一会,谢慈安那怯懦的表情收起来,露出任人宰割的模样。
季鹤白更加无聊,直接将谢慈安的乾坤袋递给墨明兮。
墨明兮会意翻找了一阵,里头不过是些散碎灵石。他探查再三,摸到了一个熟悉的纹路。拿出来一看是个瓷瓶,瓶中装着一颗颗细小药丸。他倒出一粒在指尖捻了捻,发出一阵腐臭。传音道:“像是灵骨的粉末。”
季鹤白眉目如霜,他同别人说话带着些不容反驳的架势,对着谢慈安道:“这个有什么用?”
谢慈安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眼神不再躲闪:“你不知道这有何用?”随后在季鹤白的目光下老实说:“这是长生不老药啊。”
季鹤白看着墨明兮指尖的粉末,目光冷冷:“修士也要这东西来长生?”
墨明兮看着季鹤白那双眸子,眼中像是海下暗流一般涌动着杀意。无端又生出一种替天行道,天道惩罚于一手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