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听到一个声音,小声交流着暗市的事情。墨明兮循声望去,角落里坐着两个神神秘秘的灰衣男子,兜帽遮住了半张脸,对着一盘花生米聊得起劲。墨明兮感觉方向对了,示意季鹤白注意那边。等那两人起身出门,他们也跟了上去。
两人出门上了一辆马车,车铃叮当很快消失在大路的尽头。季鹤白带着墨明兮跃上房顶,目光随着马车而去。
墨明兮发现他们不是唯一两个站在房顶上看的人,上了高处,那些灯光所不及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月光下俯瞰全城的视野。
不远处的房顶上也站着一个人,他不是追着那两个修士去的方向,而是目标另有其人。井水不犯河水,墨明兮没有做声。
季鹤白揽着墨明兮轻身跟上马车,马车进了一条幽暗的小巷后,那两人下车了。季鹤白落在巷子外的路上才将墨明兮放下。此时的季鹤白无论人形猫形,完全把墨明兮当只猫看了,脸不红心不跳的。
他们转进那条巷子,幽暗的小道尽头,有一块暗红的牌匾,灯光下的牌匾上没有任何字迹。季鹤白走上前去,低矮的门房里探出一张苍老的脸,指了指旁边的价表。
“第一次来?”
季鹤白点头,墨明兮付钱。
“玩得愉快。”
暗红匾额下的深棕大门徐徐打开,一水红色的灯笼点随着回廊蜿蜒,延伸到庭院深处的一座筒形楼前。
墨明兮捋了捋发带,心中有一丝不安。
带路的是个筑基期的修士,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宝,在这些境界压人的修士面前,看起来完全不难受。但是这个人干枯细瘦,面颊凹陷,一副饱受磨难的样子。
季鹤白闻着空气里的混杂的香料味道,皱了下鼻子。
那小修士注意到他的样子,表示理解:“你是第一次来?”
季鹤白:“……?”
小修士替他俩撩开珠帘,渐渐听到热闹的声音:“这里天天都是这样的味道,闻不习惯,一定是第一次来。”
季鹤白懒得多话,言语里充满敌意:“与你何干?”季鹤白说话的一瞬间,是含着些许威压的。
小修士愣了下,摸了摸脖子:“我不过有事说事,别冲动嘛。这里是暗市,你最好不要再这般威胁人了。即便是季掌门,也没法全身而退的。”
小修士说这话不像是威胁,倒像是提醒。
墨明兮拱手道:“多谢。”
小修士没什么反应,不再开口说话了。转眼间领着墨明兮和季鹤白跟着进了一间隔间,这隔间在二层伸出来的露台上,低头可以看见楼下一桌一桌的修士,围着中央的台子坐了一圈又一圈。
抬头是上一层的雅座,若隐若现的帷幕后,坐着一些看上去不好对付的人。
最上层的大包间里,帘幕最深,墨明兮望去,隐约觉得很像修元塔的人。
他们的包间是一张小桌,两边各放一张太师椅。四方高脚桌上放着些干果。墨明兮抓了两颗来剥,问季鹤白要不要。
季鹤白摇头,目光落在中央的舞台上。不一会灯光渐暗,胡琴声起,如云的舞姬穿红着绿的从两侧飘出绕场一周落在台上。
季鹤白挑眉:“不会是来看歌舞的吧?”
墨明兮摇头:“不知道。”
这歌舞时间不短,墨明兮面前的果壳堆得像小山一样时,总算是停了。如云的歌舞中走出来一个狐狸眼的人,摇着纸扇朝台下四面八方拜了拜。
天幕缓缓打开,露出月朗星稀的夜空,四周终于安静了。
砰!
一个铁笼子落在台子中央,本来兴趣缺缺的看客突然兴奋起来。笼子里放的是一只灵兽,十分年幼通体金红,额头上似乎有道伤口。
底下的人叫起价来,这是个拍卖场。
价格越来越高,人们越来越兴奋。墨明兮往凳子里靠了靠,他不大适应这样无度的热闹。季鹤白将纱帘放下来,聊胜于无,稍微遮挡了些视线。
灵兽换了几批,又是法宝和法器,能拍到的终究是少数,但大家都热情高涨。
砰!
新的笼子出现,这次,笼子里是一个修士。
墨明兮凑近了些,这修士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他感应不出来这人到了什么阶段,只是什么阶段也不可能放在笼子里买卖。
季鹤白刚要开口,忽然感觉脸上点滴凉意,他抬头发现刚才还月朗星稀的天空已经阴云密布,改口道:“下雨了。”
墨明兮点点头回应,没说话。
台上的人拿了根棍子戳了戳笼子里的修士,修士吃痛稍稍动了动。这人神情惨淡,眼光空洞,但十分听话。
显然,这就是他们今天来的目的了。
“他好像被什么控制了。”墨明兮不由自主的小声说:“我瞧着不像是神识正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