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唤了她好几声,都不见她回头,我边追她边在左手掌上打守身咒的结印,手指在手心上划着,倏然叫我想起,胡陌炀用手指在我手心划符的画面。
怎就又想起了他?
不过愣了个神,郭月春便不见了踪影,我加快奔跑的速度冲过去,一个拐弯,又瞧见了郭月春。
“月春,站住。”我吼过去,她依旧未理会我,径直进了煮药房。
煮药房里透出诡异的红光。
再瞧见郭月春时,她已然上了锅炉旁边的木梯。
那是运送药材使的木梯,工人需站在上面的站台上,把药材倒进锅炉里,四周都有安全铁栏装置,应是安全的,除非工人自己越过铁栏,往锅炉跳,或是被人故意推进去,才会有危险。
第174章 庆安堂之暗夜屠灵(三)
而此刻,郭月春正欲翻过铁栏,底下的锅炉正冒着热气,滚着一锅血红色的水。
只见水花结成血色骷髅脸,无数个骷髅脸争先恐后地要挤上去,似要伸手将郭月春拉下去。
“月~春,不要跳!”我歇斯底里地叫着,连爬带冲地上木梯。
似乎是听到我的呼唤,郭月春抬起死气沉沉的脸,目光迷离地瞧着我,接着,无数只,滚开的水形成的骷髅手,抓住了郭月春,将她拉了下去。
我奋力往前一跳,及时抓住了郭月春的手:“月春,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郭月春缓缓地抬眼瞧我,这回目光有了焦集点,可她的脸部却慢慢腐烂变黑,勾起嘴角诡异地笑了起来:“桀桀……”另一只形如槁木的黑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一边用力拉我下去。
我想松开她的手,但她抓得紧,守身咒划在另一只手,那只手正抓着铁栏杆,一旦放手,我便会坠入滚烫的锅炉里。
如今什么装备都没有,要如何应对?
对了,金钟结界咒!
师父曾说过,虽然使金钟结界咒时,需要一手做咒手印,一手划符文,但遇到生死关头,只要心诚意专,也可以用瞑想的方式做那些。
我全身心地瞑想打手印划符文,犹如亲手在做,坚定地念出咒语:“三界之内,唯我独尊,帝令在身,神将在旁,拔除不吉,水火不伤!”
咒语念完,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越坠越深,周围变得静悄悄的。
我睁开眼睛一瞧,没了邪灵,锅炉也是干的,郭月春还吊在我手上,是真的郭月春。
“月春,我抓不住你了。”我没了手劲,眼瞧着郭月春的手滑了下去。
就在郭月春睁开的那一瞬间,她掉了下去。
“哎呀妈呀!”这一摔,将郭月春摔得彻底清醒,发现自己三更半夜竟在煮药的锅炉里,小妮子安静了一瞬,接着眼一瞪又一闭,身子缓缓歪斜,像是要晕倒。
我大叫:“喂,你要晕了,我可走了哈!”
郭月春吓得一个激灵站起来,像只热锅里的老鼠,手脚并用拼命地往上爬:“啊~哎呀呀有鬼啊~茉儿,别走,快救我!”
我放下软木梯,郭月春爬了上来。
两人逃也似的往回冲,穿过廊道,越过栏板,你挤我撞,仿佛身后有只吃人的厉鬼在追我们。
彼时,窗外月光皎洁,星空晴朗,院里树静风不吹,刮了大半夜的穿堂风,停了。
回到仓库地铺时,我俩满头大汗,给吓的。
“他奶奶的,这也太坑了,啥破制药房还闹鬼,本姑娘明儿不干了,还不如回乡种地去。”郭月春红着双目,哽咽地发着脾气。
“就这么不干了,押金能拿得回来吗?”500文可不是小数目,我想想便替郭月春肉疼。
郭月春一怔,随即倒在地铺上撒泼打滚:“哎呀呀呀没天理呀!难怪要这么多押金,我还道是庆安堂的活儿是个香饽饽,故才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要挤进来,赶情是有这猫腻!”
“你要真害怕,就当是破产消灾,500文挡了灾,不贵不贵。”我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郭月春闻言哭得更为凄惨:“我那500文还是借来的,就这么回去,会被我阿爹打死的。”
第175章 庆安堂之暗夜屠灵(四)
“那没法子了,我深表同情。”我叹息道。
“茉儿,你不怕吗?你没押金的,不走吗?”郭月春挤到我身边,要与我同盖一床棉被,我拿她没辙。
“不走,为什么要走?有鬼又怎样?我捉了它卖钱。”我雄纠纠气昂昂地说道。
“叮咯咙咚呛,茉儿,你比我们村的强哥还要有能耐。”郭月春两眼大放异彩,像瞧见了活菩萨,双手抱拳恳求,“茉儿,收我做小弟吧?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你罩罩我可以不?”
“话说严重了,说啥罩不罩的?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我一定会出手的,像刚才是吧!”我说,“可要是超出我能力了,那~那就抱歉了,我必定是自己先跑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