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璃之这话一出,寒冬衣的脸色骤然一沉,黯然神伤。
我一把甩掉流璃之的手,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你找死吗?说好只是演戏的。”
流璃之挤眉弄眼,拉着我到一旁好说话。
他用下巴指了指寒冬衣,悄声道:“我帮你演了场戏,你也得帮我演场戏吧?这叫礼尚往来,互相帮助,茉儿,你可不能过河拆桥,不管我的死活啊!”
今儿我必须给流璃之好好地说道说道。
“流璃之,你可真矫情,冬衣姑娘哪里不好了?她既是神医,又有仙颜,还不介意你的过往,对你又一往情深,你怎就不能试着与她处一处呢?”
流璃之面沉如水,目光忧伤:“那你呢?我对你又何偿不是一往情深?我又哪里不好了,还是你介意我的过往?凭什么我要成全她,你就不能成全我?”
“你明知道我心里……”我话还未说完,流璃之抢了去,“只有胡陌炀!”
我顿了顿,直言道:“对!”
流璃之颇为激动:“可你刚才也瞧见了,他只把你当作他的徒弟,等护送你到了庆安堂,他会毫不犹豫地继续他的修行,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总有一天,他连你的名字是什么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流璃之说的,不无可能,但我宁愿相信他忘情前留下的承诺。
“不会的,他说过一定会来接我的,我们可是拉过钩的。”我害怕得握紧拳头,指甲陷进手掌心的肉里,“你放弃吧?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以后你也别来寻我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流璃之心里焦灼,五指插进发间,烦躁得走来走去,倏尔大怒道:“老子喜欢谁就喜欢谁,不喜欢谁就不喜欢谁,我的事,你管不着。”
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寒冬衣急急跟上:“流哥哥,你去哪里?等等我。”
胡陌炀神情漠然地瞧着这一切,从他的眼神里,我感觉到了一丝陌生,再也猜不到他任何心思。
第169章 茉儿马上就要进庆安堂做学徒了,你舍得吗
坐上回程的马车,我俩一路无言。
来时用时两日,道上见胡陌炀同流璃之争风吃醋的样子,我心里其实是欢喜的。
回程也需两日,只不过回程只有徒弟和师父,两人遥坐对面,彼此不交流,除了师慈弟恭,别无其它。
很是心酸!
“师父,我有一处不是很懂,你能不能再同我讲一讲?”我拿着功课,佯装不懂,刻意坐到对面,一屁股挤到他身边。
胡陌炀正打坐,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睁眼冷睨:“有不懂的,先放着,等为师收功了再说,过去坐着。”
被赶还被凶,我抿抿嘴,委屈地坐了回去,像焉了的苗子,垂头丧气。
“师父,茉儿马上就要进庆安堂做学徒了,你以后就见不到茉儿了……”你舍得吗?当然,这话可不能说出来,“现在不抓紧时间多和茉儿说说话吗?”
胡陌炀收了功,深黯的眸底充满了平静,不过却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过来吧!真拿你没办法。”
我欣喜若狂,笑着冲过去,一把抱住他:“师父,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茉儿,茉儿也舍不得你。”
他虽然读过一些人类的书,但也是一知半解,加之失忆后狐狸的习性似乎更甚了,并未觉得,师徒之间搂抱是有多不妥。
他只是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说:“舍不得又如何?你是人类,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学习医术不是你的理想吗?师父定会支持你的。”
我感知着他在我的头顶上呼气,还有他的心跳声,仅如此,便已是幸福,真希望这一刻就此定格。
“那等我学成,你一定要来接我。”我哽咽道。
他明显愣了愣,并未正面回答:“茉儿,人妖殊途,我俩虽有师徒缘分,但不能长久的……”
“我不听这些……”我捂住耳朵不听,“我不管,你说过你一定会来接我的,对了,咱拉钓。”
我抓起他的手,强行同他拉钓,他一脸无奈地摇头苦笑:“哪儿有强迫别人拉钓的?”
18年前的狐狸阿大也不肯同我拉钩,也是我强迫它拉的钓。
当时它也是这么说的,虽然当时我听不到,它也是一只狐狸不会说话,但我知道,它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那一夜,我枕在师父的大腿上入眠,师父像以前一样,一手轻轻地拍着我,一手抚摸我的头。
在他心里,那不过是舔犊情,可于是我是不同的。
拥有这样一段平静美好的回忆,日后的孤独岁月,我想我也能笑对而过。
终于,离别的时刻到了。
京城果然繁华,车如流水,街道两边灯红酒绿,随处可见达官贵人,还有巡逻的清兵,偶尔还能瞧见穿着漂亮洋装的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