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口棺材,六具腐烂程度看似像死了月余的尸体,一具婴孩尸体躺在母亲身边合葬,故只有五口棺材。
昨日才咽的气,今儿就腐烂到五官都瞧不仔细,这已是怪事,更怪的是,每具尸体的五脏六腑不翼而飞,胸腹里头空空如也,但又未见有挖取的痕迹,就像是被融化腐蚀了似的。
一个彪悍的年轻汉子壮着胆子上前瞧了瞧,顿时便呕吐起来,好半晌才缓过气来,问赵氏:“你确定他们六人是昨日咽的气?这像死了个把月了。”
赵氏哭道:“那自然是了,昨儿上午我兄嫂带着一家子才来瞧病的,不信你问问那小书童!”
胡陌炀摇了摇头,对我说:“茉儿怎么看?”
“那我就说说,不尽然对,一家之言。”我又瞧了一遍六具尸体。
一面说道:“若真是死了个把月,定是有蛆虫的,这六具尸体腐烂程度虽重,但并无蛆虫,且血液肉质都还满新鲜的,应是昨儿才咽的气,这点没错。”
“可不是吗?难道我拿六具死了个把月的尸体,讹冬衣老人不成?”赵氏哭嚎道。
胡陌炀气定神闲说实话:“这六人面目全非,也不无这个可能。”
胡陌炀的话引起了巨大的非议,大伙开始议论纷纷,毕竟一夜之间尸体就烂成现在这种程度,实在少见。
但在场不乏认识赵家人的患者,他们单看这六人的身形衣着,甚至是发型,都断定确系赵家一家六口。
一家满门,何其惨烈,在场的人无不唏嘘。
有人问赵氏为什么不报官?赵氏说她报了官了,但仵作检尸之后说并无可疑的发现,当下就给判了,一家六口全部是得消渴症(糖尿病)死亡的证明。
“他们一家人昨儿就是来瞧消渴症的,我当时也在场。”一位大爷说道。
这一家人奇瘦,原是有消渴症,但遗传概率较低,用不良生活习惯所致,如此整齐地全部患上,还真是巧。
我分析道:“消渴症确有身体溃烂坏疽之象,但也不至于一夜之间烂成这样,更何况,这还有个不足周岁的小娃娃,更不可能了。”
“那便是庸医祸害的,他必须出来解释,我父兄等人吃的是什么药材。”赵氏冲着梵天小筑嚷叫。
我瞧了赵氏展示的药渣,黑不溜秋的一团糊糊,瞧着像头发,但用力扯都扯不断,故又不是头发。
难怪赵氏说叫各大名医都瞧过了,都说不知为何物。
照这情形,赵氏便说得不无道理,冬衣老人确实应当出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何神药?
对此,我也颇感兴趣,问胡陌炀见没见过那东西,胡陌炀似乎知晓些什么,但又不确定:“不好说!”
第149章 小书童竟没有影子
临了,日头落山,冬衣老人也没能出来交代清楚。
赵氏因惧怕,守在梵天小筑大门前的那只巨型犬,故不敢冒然闯入,
眼瞧着天色就要暗下,围观瞧热闹的人渐渐离开,就连一同前来讨公道的赵家亲戚也走光,都说赶明儿再来。
赵氏变得灼焦,披麻戴孝地跪在棺材边,不知所措,只好骂骂咧咧,以泄愤怒。
“老不死的,不会医人乱医人,还收那样贵的诊金,你就拿去当赴黃泉路上,给牛头马面的车马费吧?你等着,天黑最好别熄灯,我父兄六人定会变成厉鬼,来寻你算帐的。”
天冷了,胡陌炀脱下外套披我身上,轻轻地问我:“咱回吧?”
我瞧了赵氏一眼,说:“再等等!”
胡陌炀默默地抬手,抚了抚我头顶,无奈道:“为师听你的。”
他动作轻柔自然,眸光温柔,外表披着的那层冰霜,似在融化,看似常态之举,说不尽的温柔,道不尽的宠爱。
我暗暗叹息,他好像只有把我当徒弟的时候,才会宠我。
赵氏不肯下山离开,又跪着哭嚎,不久便脸色苍白,晕了过去。
我俩匆匆扶起她,我把了把赵氏的脉,还跳着,稍显弱,气息更弱。
“来人呐,赵氏晕倒了,冬衣老人,您是医者,怎可见死不救?更何况,她娘家一家六口死得不明不白,即便是您有冤屈,也要道个明白不是吗?”我趴门大叫,用石头用力敲击栅栏,致发出声音,引起里头人的注意。
有时候撒泼这招还是极有效的,小书童现身,我们被请了进去。
人是小书童背进去的,别看这孩子人小,力气大得惊人,把人往自个儿背上一丢,起身便往屋里冲。
当时天色已暗,梵天小筑的门前两盏灯笼已亮起,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叫我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事情。
小书童没有影子。
我拉了拉胡陌炀,用下巴指了指小书童,胡陌炀正满眼防备地盯着正屋,一脸阴郁,见我示意他,他转头看我的一瞬间,眸光转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