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野漠然:“走错路了,应该是直走后右转的。”
说罢,怨恨地瞪了一眼面前的楚瑾。
楚瑾则若无其事扭过头去。
“后面还有两个位置,刚好你俩长得高。”
楚瑾一拉凳子,一屁股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秦霜野则捡了她剩下的位置。
前排那个剪着寸头的男生把头转过来,贱兮兮地对楚瑾进行深情且恶意满满地问候:“哎呦,这不是我们帅气逼人的楚霜野嘛,近来可好啊?”
千言万语在楚瑾心中化作情真意切的三个字——去你的。
你高冷瑾哥自然是没有那个心情把这三个字说出口了,开学第一天要保持人设。
应该两人认识挺久了吧,不过那姓楚的是真的有那什么大病。秦霜野心说。
楚瑾与前排那个叫柯乔的男生低声互骂了几句,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侧过身问道:“喂,你叫什么来着?”
秦霜野拿出几本书放在课桌上,又拿出一支按动笔:“姓秦,秦霜野。”
楚瑾故意拉长语调一字一顿说到:“秦——霜——野。”
“嗯。”
楚瑾继而又和柯乔在一起打打闹闹了,感觉并未真的记住。
秦霜野对于这些校园喧闹气氛完全没有一丝兴趣,她只专注于面前的空白试卷,用机械化是思维求出方程式的解,数学题都换汤不换药,枯燥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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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龄人懵懂无知的年纪,她已经拿到了各种竞赛沉甸甸、明晃晃的奖杯了,从高校联赛、国赛,洲赛,最后到WMO。
而楚瑾只是刚过中考分数线,勉强上高中的音乐生。
唯一一次与她同台演出,并一起肩并肩赢回奖杯是在高三。七月的风很温柔,所以并不会惊醒少女那可叹的梦。
楚瑾拉小提琴,秦霜野弹钢琴,在千万双眼睛的注视下合奏一曲优美动听的《告白の夜》。
当时惊艳了秦霜野很久很久,但如今估计全忘干净了吧。
庆幸的是——“一带一”让她们做了三年同桌。
少年时期的悸动,既不敢宣之于口,更不敢去承认,只得遗忘那个人的存在。
可解放的天是蔚蓝色。
但又一个人到北京上了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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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瑾没骨头似的靠在后座,刘天生还道她是酒喝多了头疼。
“对,刚才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刘天生头也不回地把笔录扔向后座:“秦霜野,笔录上写着呢。那种病恹恹的美人怎么比得上咱们能力值Report 的楚支队长呢,我看您闷闷不乐了一路,也别往心里去。”
“叫什么?”
“姓秦,霜花的霜,荒野的野。”
“……知道了。”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当头劈下,楚瑾被劈了个外焦里嫩,咸香酥脆。
楚瑾张着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楚瑾,前些天刑侦支队一把手黄支队刚退休,因此她年纪轻轻就被提上了正处级,二级警督,家里就和人民警察非常有缘,太爷是抗日战争的功臣,爷爷是抗美援朝的老兵,父亲是现省委领导兼副市长,哥哥是南榆市刑侦支队长,堂妹是云泥市市局法医主任。
就是个当警察的命……
但偏偏有个投资公司老总的独女是她慈爱的母亲,所以家境比普通人不知道殷实了多少倍,而楚瑾就是这家投资公司的法定继承人。
谁叫大哥不愿意,小弟一心搞学习。
从小在局里长大,陈局则是看着她从青涩小姑娘一步步变成了油腻大姐大……
只叹岁月是把杀猪刀。
小学四五年级那会,小混混来收保护费,头破血流哭唧唧回到家,还是刑侦支队出马把那几个头顶五颜六色鸡窝头的小青年抓回去的——因此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只是抢了人家小姑娘买早餐的20块钱就进了市局……
打那以后,只要楚瑾在哪儿上学,那块地方方圆十里异常太平。
不过楚瑾学习成绩奇差,和她大哥一样。
秦霜野第一名,她也骄傲地说自己也是第一,只不过前者是正数,后者是倒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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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秦霜野抱着几个硬壳报告夹,提着包缓缓走进市局大门,冬日暖阳映照着顶端沉默的银色警徽。
提前几天上班也没什么不好,她手上那堆资料随手放在顾问办公室后便准备开会要用的东西了。
由于今天大年初一,并且还是清晨,市局里只有寥寥几人。
不过法医主任柯乔从昨晚那具尸体里验出来的东西可就有些骇人听闻了,不然怎么会让市局接手呢?
徐徐走进会议室,找到自个的位置坐下。拿出手机开始百无聊赖地玩起来,反正也还早。
几个实习刑警嘻嘻哈哈地抱着笔记本进来,看到左边第二个位置上坐了个眉清目秀的女生,再一望桌上的身份后立马就噤了声,规规矩矩站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