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这个相框,上面是一个气质温婉的中年女人,穿着水绿色还印有翠竹的旗袍,满头乌黑漂亮的黑发被她尽数在脑后挽成一个髻,白皙的左手搭在身旁那个才到她胸口的小男孩的肩膀上,秦骇有着和女人形状相像的眼睛,以及高挺的鼻子,笑容更是使人感到如沐春风。
右下角写着拍摄这张照片的日期与女人与孩子的名字。
1996年8月,林思媛&林见晨。
吴拙素来一根筋通到底,嘴里自然而然是很难吐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得思索片刻回复秦骇说:“可是老大,今夜之后她会回来,我知道你喜欢她,但喜欢也不能当饭吃。”
秦骇又拿过另外两个相框,装饰得最漂亮的无疑是秦霜野的,14岁分别时两人最后一次拍的合照,这张照片是一个转折点,从此之后秦霜野无论是拍全家福还是其他的照片脸上都不会带有什么笑容。他抽屉中的偷拍照叠了一摞又一摞,工作还是生活,秦霜野总是那样面无表情,给人天生的疏离淡漠感,而秦骇喜欢看她笑。
另一个,他的拇指只擦了擦楚瑾那张挂牌起拍价十几万的脸。上面是几个学警穿着学校统一派发的作训服,勾肩搭背站在篮球场上拍的照,那天夕阳无限好,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打球之后留下的汗水,警校学生惯有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衬着他们的一口大白牙。楚瑾的手臂使劲圈着林见晨的脖子,并坏笑着把人往地上压,身边的人早已笑成一团,连柯乔这个摄影师按好倒计时都没法调整回去。
2011年,这是他们都在慢慢参加实习在学校的最后一次合照。
“可是她的心还在远方,不会飞回来的。”秦骇拉开抽屉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照片、报纸都收进去锁起来,“她说过,我这辈子都不配和她肩并肩正大光明地站在一起。”
两人面面相觑随即陷入沉默之中,未几,不知道是谁点亮了守在一旁的保镖脑袋里的电灯泡。
只听他鬼使神差地坏笑说:“一个女人而已啦,肯定是没尝过男人的好,找几个人把人cao一顿就乖了。”
见老大压根没有回话,保镖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一个劲地点头哈腰道歉。
秦骇的眼神晦暗不明,就连吴拙都看不出他的此刻的情绪到底是怎样的,砰,他将酒一饮而尽。
4
秦霜野从审讯室出来捂着嘴就直奔院子里放着的垃圾桶,踏着五厘米的高跟鞋健步如飞,到真正打算翻江倒海地吐一次时却发现只是干呕,扶着墙站在那好久什么都没吐出来,恶心感久久不散。
“阿雾你是哪里不舒服吗?”秦骇从后面走过来,伸出手鬼使神差地掐了把她这条裙子腰部裸.露出的皮肤。
秦霜野紧了紧搭在自己双臂上的披肩,一抹唇角往前走了几步悄无声息地脱开他,故作自然道:“你别碰我,我没事,就是审讯室味道太恶心了,你什么时候找人消杀一下再弄点香薰就好了,我等会漱漱口。”
不等秦骇再说什么,秦霜野已经提着裙子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楼,冲到二楼主卧时砰得一下关上房门。秦霜野背靠着门缓缓滑坐下来,对着落地窗发了好一会呆才迟钝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拿过床头柜抽屉里剩下的那些从香姐手里顺过来的试纸到卫生间,在等待结果时她换了一件对她而言稍微舒适一些的睡裙,坐在床上背靠枕头,想要给自己倒杯酒解渴时倒到一般又烦躁地放下酒瓶。
起初,她对这几次身体上的异常并没有感到上心。在极度焦虑与抑郁的情况下会产生胃酸倒流,因此她胃不好常常恶心呕吐就是因为这个,嗜睡也很好解释,精神病药物或多或少都会带来一些睡眠上的副作用,有时会失眠到三四点钟都睡不着,有时又会睡到天荒地老,月经紊乱也是副作用之一。
无非就是几周前自己又酒.后.乱.性,秦骇没有做防护措施的习惯而自己事后也忘记吃药带来的,不可能一次就中奖,她也没必要提心吊胆这么久。
直到看到鲜红的两道杠时,秦霜野的心理防线在那一瞬间崩溃。
对那个人的厌恶感带来的恶心使得她又蹲在卫生间里吐了个翻江倒海,其次才是铺天盖地的窒息与恐惧感将她席卷,她疯了似的把剩下的试纸全部测完,上面一道比一道猩红的杠让秦霜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她怀孕了,并且还是一个强.奸.犯的杂种。
换作寻常夫妻或恋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母亲应该会把这个喜讯当做惊喜告诉父亲,然后一家人其乐融融地期盼着新生命的到来。可秦霜野不一样,她是秦骇的情人、金丝雀,她比任何人都要恶心那个男人,包括现在这个安稳待在子宫里费尽心思汲取着她身体中的养分的“寄生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