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看着她焦躁不安地揪着床单,心里不断循环着一个月前徐阿姨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后背一阵发凉,忽然病房门被人推开,她扭头看过去是医院的护工把午饭放到门口放衣服的五斗柜上面了。
秦霜野眨巴着漂亮的丹凤眼盯着那个五斗柜,楚瑾凑前轻轻吻了一口她粉红的唇瓣,随即起身把那盒饭拿过来打开递给秦霜野,她看着她狼吞虎咽,撑着下巴笑着凑前问道:“真这么好吃啊,那阿野你给我尝一口怎么样?”
也许就是这句话让秦霜野感到不舒服或者害怕,她盖上盒饭扭过头背对着楚瑾,看楚瑾的眼神里满是敌意。楚瑾噗呲一声笑起来,抬手戳戳她的脸蛋:“没想到阿野你这么护食啊,我不抢你的,你慢点吃。”
她想起之前她俩还在市局一起做苦逼加班狗时她总是光明正大地把自己的筷子挪到秦霜野的盒饭里偷人家的菜,秦霜野总是睁一只闭一只眼,眼看着辣菜都被偷完都没有说一句拒绝的话或者用筷子敲一把她。
她好可爱。楚瑾笑着坐在一边看着她,又想起来家里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在劳动节那几天假到她家聚餐时说的话心里又是一阵窝火,那群人几乎无时无刻都想劝王敏让楚瑾和她们认识的那几个小伙子吃顿饭谈个恋爱,楚瑾照常用秦霜野搪塞她们又被嚼舌根到秦霜野身上。
“就一精神病,不是我说啊楚瑾,什么抑郁症躁郁症都是自己矫情作出来的,现在年轻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干,我们那时候还吃不饱饭都没抑郁,这种人本来就活该让别人远离,根本就不配被人爱,没人疼没人管惯了哪里还管你怎么样啊,你赶紧跑,待会被影响到就惨咯,我婆家有个亲戚就被骗婚,一家人都给那女的搞到精神病了。”
“对咯宋婶,还有就是我听我女儿她们队里说这女的还和男的女的都乱.搞,荡.妇一个,不知道多脏啊,没准还带什么病,或者流过几个娃了。所以说楚瑾你还是快点跑,喜欢什么都不能当饭吃,结婚就是搭伙过日,男的有车有房有编制,婚后生个儿子防老,都是利益最大化,哪里还管什么爱情啊,你也这么大了,别那么恋爱脑。”
楚瑾只记得她那天发了很大的火,骂骂咧咧和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怼了无数个来合,王敏怎么劝都无济于事,甚至自己都被弄到抑郁发作哭了一晚上。
她极度厌恶有人对她的人生与想法指手画脚,说自己该怎么做,不听老人言多活好几年。
“为什么你们医院没有热水啊?”楚瑾试了试淋浴间花洒的温度,怎么调试水温都是冷的,秦霜野则散着头发抱着脸盆和洗发水站在她后面,得不到回复就到护士站问了护士,护士把一束碎冰蓝玫瑰随意地放在办公桌上,把手上的橘子皮扔到垃圾桶里就不耐烦地把刚烧好的热水壶递给她,“你这花不错啊,谁送的?”
“今天不是规定好的日子,并且也不是冬天,我们疗养院要管几百号人吃喝拉撒经费还是问题,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你要用就拿这个混着冷水洗。花是我男朋友今天一早送过来的。”
由于今天并不是周三,澡堂里空无一人,楚瑾温柔地给秦霜野湿漉漉的头发稍微擦干一些包上干发帽,擦擦脖子上的水后站直身体看向了淋浴间的门。
虽然这家疗养院不用患者之间坦诚相见,但门还是被人去掉了一半方便护士查看情况,楚瑾下意识地想夸一句门是真的挺别致的,话到嘴边又缄默了。
她记得秦霜野最不喜欢别人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由于疗养院规定患者不能用高功率的电器,所以就只能等秦霜野的头发自然风干了,楚瑾就在一旁默默看着她,两人大眼瞪小眼。
未几,楚瑾起身轻轻把被子盖在秦霜野腿上,随后抬手探了探中央空调的温度,笑道:“阿野,等待会头发干了你就先睡个午觉,我现在过去给你买零食吃,你肯定一起来就能看到我。”
秦霜野眨巴眨巴着眼睛,依旧没有讲话。
楚瑾叹了一口气。揉揉她的脸拿过外套就跨出病房门,病房门轻轻被她关上了,秦霜野趴到窗台上,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的雨城并城如其名来下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反而天气很好,天空湛蓝如洗,街道旁栽种的树的枝桠郁郁葱葱在风中摇晃,热烈的阳光倾洒在窗外的世界,好似给所有事物都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子,更在朝着所有人说明一年中最期盼的夏天快要来到。秦霜野把脸贴在防盗网上,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护士发现楚瑾的离开打算拿着钥匙要把她重新绑起来时才恋恋不舍地扭过头,脸上都留下了方格状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