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野这才有了反应,她把烟夹在指间,红唇微张缓缓吐出一口白雾,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片刻后掸了掸烟灰反唇相讥说:“明知故问。”
她之前讨厌这东西,而现在在强烈的戒断反应的控制下得靠它获得快感与救赎。拜秦骇所赐,她彻底被这人类荼毒死死桎梏,成了他金笼中的金丝雀,成了他玻璃罩中的玫瑰花。
下.贱且肤浅。
就像初秋枝头结出来的青涩果实,瞧起来不如花朵那样芬芳馥郁,不如熟透的果子那样鲜嫩欲滴,但只要你把它切开就会发现有一只虫子在使劲啃食,整个心都是黑的,如若真的等到成熟那虫子将果肉吃完,这整颗果会发出酸臭的腐味,从里到外,烂得彻底。
秦霜野觉得自己生来就是这颗不被期待的坏果,而那条蛆虫是她的原生家庭与成长经历。
对啊,不仅是她烂透了,就连这个世界也烂透了。
秦骇碰了钉子之后丝毫不恼,他只是笑了笑,随即拍拍手让吴拙把九二式递上来。
“这些是老头儿的心腹与手下,以及那三个人。”秦骇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并把那把九二式温柔地塞到她手里,“我希望你能代我,以及为你自己报仇。”
秦霜野把九二式握在手里掂了掂,似乎是在熟悉它的重量与手感。报仇这件事,是她为什么要答应陈局来这边忍辱负重当卧底的目标,而这个仇人就在自己面前却动不了,她现在唯一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也就是完成任务了,但完成这个目标道阻且长,没有人会知道这座冰山的全貌与它牵扯到的关系。
也许是多少月,也许是多少年,总会有胜利的那天。
她眯起眼笑起来:“好啊。”
不过她似乎并不打算现在动手,只是慢条斯理地坐在位置上盯着面前的这一排人,秦骇刚打算问问她,谁知秦霜野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用烟点点他们,说:“把头套摘下来。”
吴拙刚想习惯性地骂几句,秦骇则挥了挥手,随即和声细语道:“阿雾,我并不希望他们在死前知道自己是被谁杀死的。”
“死便死了,难不成你还怕尸体不成?”秦霜野把烟头扔在地面上,鞋底随意一扫,“我想玩一个大一点的,别逼我自己动手。”
秦骇只得照做。
咔嚓一声轻响,身边的保镖条件反射地绷紧神经,只听秦霜野给枪上了膛。
没有人敢直视秦骇这个毒枭的正脸,但现在他看着秦霜野的动作,眼底露出了堪称亢奋嗜血的光芒。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和自己一样,很显然能够笑到最后的就是他。
随即秦霜野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一具又一具新鲜尸体倒了下去,弹壳乒乒乓乓散落了一地,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眉心中弹,从弹孔中冒出的鲜血似乎还冒着热气。这堪称行云流水的动作让这帮平时杀人如麻的毒贩都有些冷汗涔涔,个别几个还不引人注目地往后挪动了几寸。
秦霜野似乎是玩倦了,活动活动肩胛骨将犹带着硝烟的枪口垂向地面,她打了个哈欠,左手食指点了点那几具新鲜尸体。
秦骇刚想对她出神入化的枪法进行一番评价,只看秦霜野脚尖指向他,用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着秦骇那双形状好看的眼睛,随即笑道:“还少了一个吧。”
明明是疑问句,但听起来却是陈述句。
“少了谁?”秦骇温和地问道。
秦霜野将九二式举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语调慵懒:“你啊。”
这一危险举动使得周围十几个保镖同时摸出别在后腰的配枪,就连吴拙也死死咬紧后槽牙准备去夺枪。谁知秦霜野佯作扣下扳机:“砰。”
不过好像除了她自己,没有人会觉得这玩笑很好笑。
但也不重要,她只需要她自己玩得开心就好。
秦霜野扬手把九二式扔给吴拙后便招呼刘晓琳离开这一间充斥强烈血腥味的小屋,刘晓琳心底还有些发怵,但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也不至于被这点事给吓到寸步难移,她下意识给秦霜野披上外套并撩开门帘。
“阿雾,晚上宴会结束后你来我房间一趟,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秦骇笑道。
秦霜野脚步一顿,手掌瞬间握成拳,两秒之后又松开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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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桐晚七点,灯红酒绿。
柯乔忙不迭在准备着待会聚餐要用到的餐巾纸与餐具,还得时不时注意一下自己还有一个月就要卸货的老婆,林雨桐则抱着儿子看着楚瑜炒菜,几家人聚在一起跨年其乐融融。
楚瑾刚下班姗姗来迟,当然她现在还在病休阶段,上的班自然而然就是自家公司的,她从医院回来没一个星期就跟自己老妈说要去公司工作一段时间,王敏百般劝说还是无济于事,于是乎只能放她这个法定继承人滚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