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额前的碎发往后一捋,随后把防弹衣脱下来扔在一边,忍着不让自己在众人面前落泪。
抬起头仿佛在各种制服后看到了一个自己极其熟悉的身影,她急忙站起身想要寻找,可这会天空已经渐渐翻起了鱼肚白,逆光中她无法看清那个侧脸,举步想要靠近指挥车时,又朝着几个被俘虏的毒贩那看了一眼。
狙.击.枪.倍镜反射出的光芒刺得楚瑾睁不开眼睛,她稍微缓了一会,发现那并不是盛夏的宝贝疙瘩,而是别人的,但全场就四个狙击手,北桐两个,南榆两个,但在行动结束后都从狙击点下来了,现在都在楚瑾可以看见的地方。
可是这个又是谁?
她眯着眼想了会,忽然缓缓爬上地平线的太阳转眼又被云遮住,她看清了持枪的人。
不认识,但确实个罕见的双手同利手,穿着适合在黑夜隐藏自己的黑衣。
可是枪口却对着盛夏单薄的脊背。
“老大,确定了。”杀手低沉的嗓音对着步话机回复到。
“那就动手吧。”
食指轻轻搭上了扳机。
忽然,楚瑾慌了,急忙把盛夏推到一边。
“不是?姓楚的你想干嘛?”盛夏骂道。
砰!楚瑾后背中弹,盛夏接住楚瑾踉跄几步险些朝后倒下,对着面前的还是框架楼房皱起眉。
秦霜野猛地转身,顺着盛夏的目光看去,女性并不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颤抖着手从唐向阳手中接过步话机波澜不惊道:“七点钟方向四层大楼有狙击手,以自身安全为上再来抓捕。”
“快!担架!快救救她!”盛夏颤抖着声音吼道,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红了眼眶,“我说你别死哈,你要是死在我这里,你爸妈得来我家门口上吊。姓楚的你给老子醒一醒,咱们已经失去了见晨了,不能再没有你这个王八犊子了!!!”
呜哩呜哩——
早就在场地旁严阵以待的医护人员将血迹斑斑的担架送上救护车,警笛声刺穿了随着风远去,盛夏朝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瘫坐下去,并将手掌握成拳,一拳一拳砸在满是沙砾还十分粗糙的水泥漆上。
而那具被楚瑾拼命从火海中背出来的遗体被人盖上了警服,所有人都脱帽为其默哀,但却无人知晓其姓名,为期半年的卧底时期使他与社会脱节,人们在安宁快乐中渐渐淡忘了这个卧底的名字,甚至到死都没有真正属于他刻上自己姓名的墓碑。
那些从来没有下过地的学院派领导甚至会感觉这个卧底是心甘情愿为缉毒事业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的,甚至会感觉自己走的这一步棋是对的,从始至终都不愿意低下自己项上那颗高傲头颅。
盛夏在身旁各种各样的制服中哭到干呕、哭到窒息,这大概是他这么要强的一个人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失态,宋鸣温吞这几个铁打的好兄弟拍拍他的肩膀也站在一旁无声地哭起来。
秦霜野望着天边升起的那轮光芒万丈的红日,随即垂眸看了看自己手心里捏着的软警号牌,那是她刚才趁人不注意悄悄从楚瑾坐下的那个地方捡起来的。
她在心底默念了一遍上面的数字,530626,随即捏紧塞进警服裤兜里。
“诶小李,刚才那个被抬出去的那个女警叫什么名字?”秦霜野偏头朝着正在喝水的警员问道。
“回秦副队,她叫楚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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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楚瑾最擅长的就是调整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从这种伤感压抑的中脱身,对着盛夏这张清秀好看的脸调侃道:“也许我当年就不该替你挡那颗枪子,放你这个小白脸来祸祸人家小姑娘。”
盛夏差点没被一口咖啡给噎死,尽数呛咳出来。
“……亏老子当年还为你浪费几毫升眼泪。”
楚瑾默默把用来挡盛夏唾沫星子的硬壳塑料夹从自己标价十几万的脸上移开,闻言鄙夷不屑道:“是吗?那咱们的塑料兄弟情还可以继续延续个八十多年吧,以后哪怕是在棺材里也要手拉着手啊,啧,我老婆可能会生气啊,你都不知道她在家里有多傲娇……”
盛夏:“……”
后来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黯淡,忽然对着楚瑾伤感地笑了笑,似是在做着告别前的不舍。
楚瑾盯着他变幻莫测的表情,随后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扯着声唱道:“有一只单身狗他没有说话啊~”
“扯犊子,”盛夏回怼道,“我这是为最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献出最宝贵的青春!”
“得得得,老盛啊我得先看看今天缴获的那些新型毒品的样本,随便拿出一袋我看看。”楚瑾戏谑道。
深夜的市局静谧无声,唯有各个支队的总办公室灯火通明,只要走进去就能听到各位加班狗噼里啪啦的键盘交响曲,不过市局也是为了保护环境节约电能,把原本走廊上的手动灯通通换成了声控灯,楚瑾只觉得晚上在市局值班总有种阴森森的压迫感从背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