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闻在一旁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肩膀。
“怎么了?”李昊抬眸与矿洞尽头被挤得满满当当的木箱大眼瞪小眼。
张闻径直走到类似于操作台的物体前,仅仅只是看了眼形状心里就已经有底了,略微沉吟后干脆利落地掀开上面的布,霎时间星星点点的灰尘在手电光束中起舞。
这里林林总总藏了一大批制毒工具,并且看损耗程度来看还只是新得不能再新的,仅仅只能证明这里是一个储存这些器具的据点。李昊从掏出手机点开相机对着这些制毒工具草草拍了几张后抬手用力一番力气打开了那些尘封已久的木箱。
木箱内被一袋又一袋浅蓝碎晶体挤得满满当当,与别的毒品的散发的气味不同的是,这种新型毒品它清甜好闻,仿佛在为这场血腥恶臭的交易蒙上了一层温柔却致命的遮羞布。
箱体外用黑色马克笔草草地写了一个英文单词,fog。
而这些来自童话的恶魔在手电光下微微反射出耀眼的浅蓝光明,它们向着四周延伸、盘旋,一点一点放大人们内心深处的无尽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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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野看着公交车的雨刷片在左右摇摆着,远处市局沉默着的银色警徽渐渐在雨雾中变得清晰起来,她收回了视线,抬手整理了一下佩戴着的黑口罩,起身为抱着孩子的大妈让了座,随后抓住栏杆翻出手机慢吞吞地扣了一行字发给宋思娣。
加班:我现在正在过去了,你不用一直催了。
她关上手机塞进挎包里,纸迷金醉的城市华灯初上,地面水洼反射出的霓虹灯光映照着秦霜野面无表情的脸,啪嗒,公交车里的灯瞬间被点亮,晚高峰人流如织,为了与身边的人保持距离,秦霜野紧贴着栏杆。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甚至可以说有些冷。
秦霜野安静地听着汽车临近站点时的播报,最后挤着人群艰难地下了车。
登上住院楼精神区时她恍惚了,这里给人的感觉永远都只有压抑,包括住在这里的病人也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要么性格极端,要么思想危险。
台阶上留下了一串湿.润的脚印。
宋思娣强硬地把盒饭送到严玥嘴边,命令道:“你再不吃饭我就不要你了!抑郁什么啊,我看就是矫情,为什么别人都能走出来你就不能?!”
严玥挣扎着,输着液的那只手针一松,猩红的血液顺着输液管缓缓往上升,场面一时恐怖极了。
笃笃,秦霜野靠在门边敲了两下门。
宋思娣转身,随后气呼呼地把盒饭放在病床的小桌板上,按铃后去找护士。
白炽灯映照着严玥那张惨白的脸,原本白白胖胖的小姑娘在两个月内瘦脱了相。
她似乎是选择无视了秦霜野,也不顾左手传来的疼痛,继续低下头聚精会神地折着星星,旁边的玻璃罐里已经攒了一大半了。
护士这会已经骂骂咧咧拿着新的药水过来了,但没办法,她总不能跟一个患有心理疾病的孩子讲道理。
秦霜野默默走前,拉过一旁的扶手椅坐下,姿势从容自如。
“严玥。”她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严玥没有反应。
秦霜野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唇边笑意加深:“你觉得你折完这一大罐没有用的星星宋思娣就真的会满足你所有的愿望吗?”
严玥终于缓缓转过头,随后点点头。
“曾经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折完之后,我就已经没有家了。”秦霜野单手抱臂,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疤痕,“其实吧,童年创伤是真的需要用一辈子来治愈的。”
“你这两个月一直在做噩梦对吧,梦见所有人都不要你了,梦见你被溺死在黑暗寒冷的水中。”秦霜野一挑眉。
严玥眼神涣散地点点头。
秦霜野笑着打了个响指:“我之前也是这样,见到水或者被关在很黑很黑的房间里就会害怕得直发抖,但我总要睡觉总要洗澡的吧,害怕这些东西可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你也要尝试着走出来,否则就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她笑得那么随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严玥嘴唇微动,气若游丝道:“你……真的不恨我?”
“恨你做什么?”秦霜野把袋子里的那只毛茸茸的小熊拿出来抱在手里,并轻轻抚摸着这个毛绒玩具的脑袋,“是恨你往我肩膀上捅了一刀还是恨你被绑架害得我也受牵连?”
严玥低头不语。
“人性嘛,也就这么一回事。”秦霜野释怀地笑了笑,把衬衣脱下来,露出里面的细带吊带衣,“人在遇到危险时往往会为自己最大的利益找想,我不知道是不是夏谈梦那丫头胁迫的你还是你自愿的,但确实是你的本能,所以我又能怪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