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都是女娲的炫技绝作,一米九六的身高,模样几乎混淆难辨,气质却天差地别。
弟弟是赛场的烈马,张扬着蓬勃动人的少年意气,哥哥却更像是水晶盘里的玛瑙,有一段含蓄的、意蕴隽永的美感。
他温声道,“自家人不必客气。”
迟琼娜嗓子跟焖了蜜似的,“知道了,哥、哥哥。”
梁笑寒内心哀嚎。
不会又喜欢他哥吧?!
他才追到手没几天啊!
是他哥就可以这样嚣张吗?!
那一刻,梁笑寒想起了无数被他哥支配的历史阴影,从幼儿园到小学,凡是要跟他做朋友的女孩子,眨眼间就沦陷成他哥的狂热女粉。
现在连他女友都躲不过了吗?!
梁笑寒气势汹汹拉起迟琼娜,带她到另一头坐着。
离主位,嗯,快隔了个马里亚纳海沟。
梁小爷:物理防御,莫挨老子!
迟琼娜又惊又羞,乖乖顺从他,毕竟是她先错认了男友,才会导致这样尴尬的一幕。迟琼娜拍着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说真的,斐爷。”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自然而然沿用班斐年少时的领袖称号,“听说双胞胎都有心灵感应,口味也相同,你们会喜欢同一个女孩子嘛?”
“草!从未设想的道路展开了!”
“双生设定出现了!”
梁笑寒顿觉一股深深的恶意扑面而来,迟琼娜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又被煎入了油锅,她抿紧了唇,脸红到了脖子。
这群人怎么百无禁忌,什么都敢聊的。
“我怎么敢呢?”
班斐扬唇,眼波轻晃湖水。
“小学时,梁笑寒记恨他家班长给我送了块糖,当晚手写了一份3000字双胞胎恋爱协议。如果我跟他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子,他是这么说的——”
班斐清清嗓子,模仿弟弟的语气,“哥哥,你要是敢抢我喜欢的女孩子,我就要跟你兄弟决裂,再离家出走,当流浪天涯的潦草小狗,让你永生永世都找不到我哼!”
“……哥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你还说!!!”
众人哄堂大笑。
梁笑寒被亲哥揭短,窘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总而言之,一个中心:
为了家庭幸福,兄弟俩绝不会同时喜欢同一个女生。
迟琼娜微微失落。
气氛炒得正热烈间,又有一队人匆匆忙忙赶来,为首的男生连连致歉。
迟琼娜尴尬半天,总算能找到自己说话的地方。
“燃哥,筠筠怎么没来?”
那一队人噼里啪啦议论开来。
“靠!快别提那娘们了!”
“就是,要不是因为你那姐们要死要活要跳楼,咱们也不会误了时间!”
为首的男生名叫高燃,家里靠房地产发家致富,老父亲做到了商会副会长的位置,儿子在富二代里自然也有一席之地。
只见他爬了爬头发,抽出一根烟,不耐烦地撇嘴。
从众人的言语中,迟琼娜拼凑出来大致。
原来是筠筠妈妈病情加重,进了手术室,为了给母亲治病,她向男友提出了预支800万的彩礼,而高燃提出要更进一步的关系,筠筠并未答应。
俩人就大吵一顿,还动了手。
高燃就骂,明码标价,装什么清纯?
筠筠受不了这种屈辱,想不开做了冲动的事情。
高燃冷笑,“也没事,她要闹就闹,除了我她还能求谁?我迟早得到她。”
迟琼娜心头一寒。
但在场的人并没有为筠筠多说一句公道话。
他们是光鲜亮丽的圈内人,对富二代拿捏普通人的手段早已司空见惯,而筠筠只是他们茶余饭后里一桩微不足道的谈资。
迟琼娜禁不住望向班斐。
这个圈子的新人,他看起来那么文质彬彬,周正端庄,如同明月,纤尘不染。
他会与尘泥同流合污吗?
高燃随手抓起桌边的一枚黄釉打火机,咔咔点燃香烟,愈发爱不释手,“这打火机谁的?哪里弄到的?”
“你喜欢?”班斐松弛散漫移着眼,“送你了。”
高燃受宠若惊。
“这怎么好意思?这绝版了都得好十几万吧。”
“见面礼,收着吧。”班斐含笑,“我刚回国,不通俗务,说不得要仰仗你们多提点呢。”
高燃美滋滋地敬酒,阴霾一扫而尽,“多谢……梁哥,不,斐爷!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这四九城内啊,弟弟就没有办不成的。”
“哈……我有预感,斐爷这一回国,又是万千小弟拜山头。”
他们热络地推杯换盏。
迟琼娜如坠深渊,内心深处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
——为神祇的堕落而悲哀。
“都快这个点儿,也不会有人来了。”主持接风宴的方家大少击掌,“咱们不等了,开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