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那束高岭之花(68)

皇后见他接了牌子,解释道:“有了这块牌子,你便不愁宫中来去。为吾儿做事,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朝术听罢,对她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娘娘恩赐,奴才定不会辜负娘娘的期望。”

这算是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么?他心中厌憎这般手段,却又难以避免地想要将其学下来,日后好用在他人身上。

什么狗屁不通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遭了罪,旁人也别想好过。

皇后又对着朝术敲打几句,得到了指天发誓的忠心答案之后,才放他离开。

来的时候有思棋领路,回去的时候便不用了。

回去时路过御花园,有一片腊梅林。

那味道清幽,冷冽,是难以言说的香气,可朝术却觉得胃里搅动得厉害。

这香好似在他的身体里刻下了烙印,一闻到便全身难受,此前他在偏殿时还不能吐,否则就是不识好歹,浪费了皇后的一番苦心。

他吐不出来,撑着树枝时,嘴里也只是冒着点酸水儿。

若是身旁带了人,此刻就应该会有人献殷勤让他漱漱口,可惜他去见皇后是独自一人。

身心俱疲时,眼前便多了一双白底黑面的翘头皂靴,上面无甚花纹,朝术却一眼就认出了其主人是谁。

第34章

离初春已经不远了, 今日的艳阳好似有了些温度,透过叶片洒下来时暖洋洋的。

朝术抬起头,果不其然看见裴照檐那张阴沉沉的脸。

裴照檐又降贵纡尊亲自来找他了么?

现在他又耍些什么手段呢?

朝术莫名期待。

自打裴照檐认为他背叛了萧谦行后, 面对他时就不像是眼睛亮亮的小狗,反而好似一匹野狼, 用凶煞狰狞的目光锁定着他, 随时都能从猎物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倒是让他从那灰蒙蒙的寝宫里逃避出来后, 见到了抹亮眼的颜色。

“哈, 大名鼎鼎的朝总管怎么一个人在这, 身边都没个伺候的人。”这就跟非要凑上来犯贱没两样, 裴照檐现在见了朝术就跟狗逗猫似的。

他挑眉:“怎么跟了四皇子之后, 你的日子还不好怎么过了?”

朝术撑着腊梅的枝干,莫名觉得裴照檐这人相当幼稚, 行事也莽莽撞撞,倒是有趣。

在他不忙的时候,逗两下也是一种意趣。

“如若不受点苦,奴才如何能爬至现在的位置呢。裴公子,你不是我, 怎知我过得怎样。”他那双狐狸眼高高挑着,漆黑的瞳珠好似有粼粼波光,动人心弦。

明明生得好相貌, 脑子也不笨,怎么就是这样的小人做派!

裴照檐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道:“我如今可算是见识了什么是农夫与蛇, 朝术, 你心肠毒辣至此, 早晚会不得好死!”

好似觉得自己说话太重, 在骂完之后他反而还涨红了脸,粗喘着气故作凶狠地看朝术。

朝术笑吟吟地听着,脸上无任何被骂的愤怒,好似半点没受到裴照檐的影响。

他将那些唾骂一概接收,反正自己确实是干了坏事,恩将仇报,过河拆桥,坏事做绝。

裴照檐骂得当然没错——他当初更没想到自己会按捺不住小心思,第二日就暴露真面目,强了那位高高在上,如同不染纤尘谪仙般的太子殿下,一想到萧谦行像是菩萨般悲天悯人的脸上浮现出隐忍的神色,他就激动得战栗。

他以一己私欲将圣洁纯白的花拖入泥沼,明明是人人都能踩在脚底的尘泥,却擅自亲吻那抹被人捧着称赞着对方花瓣,为满足自己的私欲而掌控他人。

朝术听裴照檐的唾骂,唇角居然还高高上扬着。

裴照檐觉得自己好似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面,分明杜如兰警告过他不要再来寻这朵食人花,他才不会听对方的劝诫,擅自又找上了朝术,可把自己气得够呛。

“朝术,你现在不过就是四皇子手底下的一条狗而已,甚至还比不过当初在东宫端茶倒水的日子。以前太子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下得去手?!”

裴照檐在太子的一众幕僚之中最冲动,或许是边疆的豪迈水土孕育出来的,让他不必忍着收着,可以肆意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之前跟他要好时,也会故意戏弄他。

在得知朝术奉命赐死太子后,也是他第一个出头,泼水什么的都能算的上小儿科了。

“奴才只是为了一己之私,裴公子,你我不是一路人,也不需要妄言太多。”朝术逗了他两下就失去了兴趣,抻了抻自己的衣袖就准备离开。

这下子简直就是将烈酒浇在火上,惹得裴照檐怒火冲天,他大吼道:“那你就该把太子当作踏脚石么?!”

他现在好似一头暴怒的小狮子,头上青筋暴起,捏着朝术的肩膀把人给摁在树上,是下了死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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