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啊!”
“没错没错,当时下官正在船头准备信号枪,打算要和岸边联系。结果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我还算运气好,刚好撞在护栏上没摔下去,雷哥倒霉直接从上头摔倒甲板上!”
“雷哥也不知道怎么样……”
“我们船尾的更是被吓到,几乎是拔腿过去转动船舵的。你能信五六个人一起转?”
“我们不也是一样!”
“就是说啊,消息一传来咱们是连滚带爬的冲到位置上,虎子哥更是直接从舷窗摔出去……”
“阿轮就是为了拉住他才……”
“是啊,等船稍稍稳住,咱们几个连忙去拉,阿轮的手已经脱臼,而虎子哥更是……”
说到这里,几人齐齐沉默。
听着话语的大阿哥心沉了沉:“他……没救上来吗?”
那人低着头,擦了擦眼泪。
他哽咽着:“虎子哥怕拖累阿轮,直接挣脱阿轮摔进海里了。”
茫茫大海中,能寻到的机会有多少?
更别说周遭炮火横飞,只怕…………大阿哥口干舌燥,只能干巴巴的挤出两个字:“节哀……”
太子、三阿哥和四阿哥也齐齐沉默。
看到几位皇子难掩伤感的模样,船员们很快打起精神。他们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下官几个没当兵前也都是出海的,能葬身在陪伴了一辈子的大海里,也是桩美事。”
“没错没错。”
“嘿,那我下辈子就当海鱼吧?”
“那我就当再大的海鱼,专吃你。”
“靠!什么人啊你,那我要当海龟。”
几人有说有笑,很快将这事带了过去。
他们轻松和随意的表情没让几兄弟平静,反而令他们越发沉重。不过还没等太子再开口询问细节,船下传来阵阵哭喊声。
船上失踪的人又岂止虎子哥一人。
大多住在军用港口附近的家眷匆匆赶来,确定家属阵亡或是失踪的消息后很多人当即瘫倒在地,嚎哭不止。
船员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们无心再聊海战的事情,疾步走下船去,三三两两组织着附近的地勤人员,一边扶着痛哭流涕的家眷们走向别处,一边还努力安慰着。
胤祚站在船尾最高处。
他恰好看到下面的这一幕,揪着康熙袍角的小手都用力了些。
过往的记忆猛地袭上心头,胤祚的呼吸都渐渐急促。他的小手微微颤抖,许久才在康熙担忧的目光中仰起小脸:“汗阿玛,要是胤祚出事的话汗阿玛也会……”
康熙捂住胤祚的小嘴,又呸呸呸三声。
他板着脸,瞪着胤祚:“不准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方丈大师的话还在康熙脑海里回旋。
康熙盯着胤祚,恨不得将他栓在裤腰带上。
胤祚眨眨眼,悲伤的思绪转瞬即逝。
对上康熙担忧的目光,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胤祚揪着康熙的袖角摇了摇,声音软乎乎的:“胤祚就是看到下面的情况,心里有感而发。”
康熙勉为其难的表示相信。
有了这道插曲,众人对参观船只的兴趣也骤然消减不少。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因为舰船需要修缮。
无论是甲板还是舷窗,又或是桅杆和帆布,胤祚和康熙一行人上的这艘还算是保存完好,其余船只更是惨不忍睹。
胤祚意犹未尽。
临走时他还频频回头,恨不得将船只的模样刻入心底。胤祚拉着康熙的袍角:“明天还能来看大船吗?”
康熙摸了摸胤祚的脑袋:“不行哦。”
他指了指另外两艘被炮弹轰得通体漆黑的舰船:“舰船需要进行维修护理……起码也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
那时候,他们早就回到京城了。
胤祚失落的垂下头:“这样啊……”
康熙温声道:“等明年朕再带你看大船。”
顿了顿,他又道:“以后的每一年都能看到的。”
胤祚心里暖暖的,重重点头:“嗯!
他很快打起精神,牵着康熙的手往回走,只是一边走,胤祚一边又忍不住要回头看看,满脸都写满了念念不舍。
这一幕也映入绰尔济的眼帘。
等到马车即将启动的时候,窗外响起一阵呼喊声:“六阿哥,六阿哥。”
胤祚掀开帘子:“绰尔济。”
绰尔济递来一个匣子:“六阿哥,这是给您的。”
胤祚微微一愣,双手接了过来。
他只来得及和绰尔济挥挥手,马车便缓缓向前出发。一直到看不见绰尔济的身影,胤祚才轻轻打开匣子:“哇……哦。”
只是一尊小小的船雕。
并不是康熙曾赏赐给胤祚的那种翡翠船雕,而是用木头雕刻出来的。
船雕唯有手掌大小,却是精致非常。